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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贼立功，当在今日！”更始军阵后方，刘武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高举佩剑大喝道。
“杀！”
刘武军令即下，数千兵卒狼嚎响应，乱哄哄地向北冲杀。
更始军吃亏在措手不及，仅一炷香的时间，竟折损四百余众。
望着浩浩荡荡向北方漫卷而过的己方兵卒，刘武轻抚了抚颌下胡须，心中怅然至极。
兵法所说…果然是对的。
“汉军无敌，死战不退！”
短暂的混乱后，更始军迅速集结整齐。如往日训练一般，每五百人结为一阵，盾牌手在前，长矛兵在后，弓箭手射住两翼。自高空向下俯瞰，只见更始军们如一个个浑身长满钢刺的刺猬般，开始缓缓向南掩杀，反攻刘武。
“杀！贼军已处于腹背受敌之境，必败无疑！”刘武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高举佩剑朗声下令道。
广阳王府的兵卒们吼叫着向前，与结成玄龟阵型的更始军精锐激战在一起。
“将军，更始贼军已然稳住阵脚。我军兵少，不益与之硬撼呐！”一名将领策马赶至刘武身旁，劝谏道。
“少废话，我军必胜！”刘武本就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哪里听得进去。他右臂狠狠向前一挥，作势便要亲自上阵。
一名广阳王府的兵卒挥舞着手中戈矛，不断劈砍一名更始军手中宽大的盾牌。令人牙酸的兵器撞击声响彻，这名广阳王府的兵卒累得精疲力尽，却只在更始军的盾牌上留下十几道极浅的印痕。
更始军突然将盾牌抬起，十几杆锋利长矛贴着地面，如毒蛇般刺出。锋利倒钩，轻易划伤了这名兵卒的脚腕。兵卒惨嚎一声，被更始军勾着拖进盾牌之后。盾牌后方，十余名更始军早已恭候多时。锋利长矛齐齐落下，瞬间将这名兵卒刺成筛子。
乱军中，三名广阳王府的兵卒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两人将长矛夹在腋下，双臂交叉在一起。另一名兵卒踩着这两人的臂膀，一跃而起，意欲跳过盾牌，杀进更始军阵中。
“噗！”
还不待他落下，一支长矛便狠狠自盾牌后刺出，直接将这名兵卒刺死在半空。
形势，徒然反转…
广阳王府的兵卒，虽然战甲齐备，却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疏于训练。反观更始军，大多身经百战，训练有素。前者的单兵素质，远不能与后者相提并论。
措手不及之下，广阳王府的兵卒或许能杀败更始军精锐。可一旦更始军们反应过来、列好阵型，广阳王府这些兵卒，根本就不是更始军精锐的对手。
广阳王府的兵卒，大多为流民食客。或许有一些乡里的泼皮无赖，一生气就敢杀人。
更始政权，却拥有着一套效仿先秦、且几近完善的军功制度。砍掉一颗头颅，便意味着得到一笔赏钱。故而，他们不杀人就会生气。
前者一生气就敢杀人，后者不杀人就会生气。一旦正面交兵，结果可想而知…
广阳王府的兵卒们开始溃乱，起先只是一两个人，随着时间的推演，广阳王府…全线溃败。
“不准退，给我杀！”刘武眼见己方军阵溃败，不由大惊失色。他挥剑劈死身旁一名向后逃窜的兵卒，厉声呵斥道。
刘武非常纳闷。
兵书上，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更始军措手不及，又处于腹背受敌之境，他…怎么可能会败？
“不准退…死战不退！”刘武又劈死一名向后逃窜的兵卒，却根本无法扭转己方溃败的大局。
再度劈死几名逃窜的兵卒无果后，刘武终于不再挣扎，转而加入到逃跑的大军，向东南方狼狈逃窜。
说到底，刘武并不是个很有勇气的人。
“哒哒哒…”
南方的地平线上，一支骑兵由远及近，刚好堵在广阳王府兵卒溃逃的道路中央。当先一人身着更始军制式甲胄，正是受封偏将军不久的冯禹。他高举右臂，身后千余骑兵发出嘹亮整齐的呐喊声“放下武器，否则便死！”
“放下武器，否则便死！”
幽州一马平川。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条腿。一支溃兵遇到敌方骑兵，唯有死路一条。
这些广阳王府的兵卒不是傻子，扫了一眼更始军胯下战马，纷纷将手中武器甩到地上，齐齐跪倒。
“锵…咚！”
一时间，兵器砸落的声音响彻。
“混账…”刘武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策马赶至，眼见己方兵卒跪倒一片，双眸瞬间布满血丝。他咬了咬牙，不敢在此多做停留，率领数十名拥有战马的亲兵，转而向东北方逃窜。
“将军，追吗？”冯禹身旁一名屯长见状大急，忙对冯禹抱拳一揖，询问道。
数十颗头颅，意味着数十串赏钱。更何况，还有数十匹产自幽州的战马，怎能放任他们走脱？
“不必。”冯禹摆了摆手，示意这屯长不必追杀。他指了指跪倒一地的广阳王府降卒，命令道“速将他们绑了，送至刘司徒面前！”
刘武，一介无能之辈。若将之杀死，便与广阳王府结下了仇怨。而今，广阳王府已然站在李青山那边。留着这草包的性命，日后李青山若用之，少不得要打败仗。若不用，刘武必然心生怨怼，与李青山不合。
杀之无益，倒不如任他离去，恶心李青山。
“诺…”那屯长明显有些不乐意，瓮声瓮气地抱拳作揖道。
……
上谷郡城，城墙之上。
耿况趴在城墙，远眺着城下略显混乱的更始军阵，眉头紧锁。
方才，更始军中突然分出一千骑兵，向南迂回过去。似乎…是后方遭人偷袭了？
后方遭人偷袭…
莫非，是李青山率军赶至了吗？
可…为何李青山率军赶至，却不曾派出骑兵告知于他呢？
更始军阵短暂的混乱之后，又迅速集结好阵型，似乎并未被那军阵后方突然杀出的兵马击败。
“一千骑兵向后迂回…莫不是…在追杀溃兵吗？”沉吟片刻，耿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耿况身为上谷郡守，常年与骑兵打交道。他深知，骑兵之所以强悍，无非因为战马疾驰所附带的惯性、行军速度。骑兵迂回包抄，几乎只能用在追杀溃兵上。再加之，方才更始军阵略显溃乱，耿况很快便认定，更始军击败了身后杀来的兵马，且已派出骑兵，欲将这支兵马屠戮殆尽，亦或是招降。
一千骑兵，至多只能追杀三千溃兵。
难道…是李青山…未曾借得赵缪王府的兵卒。仅率数千军北伐，被更始军击败了？
想及此处，耿况手掌紧握成拳，面露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