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光头强的梦想

　　光头强年约二十五六岁，一事无成，混吃等死。说是混吃等死也不尽然，在这片街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谓臭名远扬。
　　一般有能量的人不愿跟这种货色计较，小本买卖的商家呢，也不愿意和他撕破脸，这样一来二去，光头强的小生活也挺滋润，特别是身后跟了两个小弟吆喝，很有气势有木有？
　　光头强是个有点小眼色的人，所以屡次躲过劫难，他跟过的几个大哥要么进了监狱，要么踢到了铁板，凭着这份眼见力，他也算是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小势力。
　　小吃街的夜晚是热闹的，喧嚣的，但治安上面还真不差，除了一些小偷小摸，没出过什么大事，这是商家们与混混们之间形成的默契。
　　光头强其实没什么野心，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可他始终有一个小小的梦想，那就是娶一个像妈妈那样贤淑温柔的女人。
　　光头强的童年并不快乐，摊上一个集酒鬼与赌鬼一身的老爸，注定了这个家庭的挣扎。数不清父母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不过每次争吵几乎都是喝醉酒的父亲或者输红了眼，在家里发泄着，打骂着母亲。而他那个善良懦弱的母亲就这么默默忍受着。
　　光头强在心里其实很看不起自己的酒鬼父亲，但他更觉得是妈妈太过懦弱，才造就了父亲越来越嚣张的气焰，这个温润如水的母亲，难道就没一点脾气吗？
　　直到有一次，喝得烂醉如泥的父亲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或是自己嘲讽的表情被老爸看到，怒火冲冲的父亲抽出皮鞭向他走来。
　　还年幼的光头强一下子懵了，他看不起的醉鬼，此刻正迈步向他走来。父亲的身形是那么高大，尽管因为醉酒导致走路跌跌撞撞的，但他红通通生气地表情，手里紧攥着的皮带，都让光头强幼小的心灵感到恐惧。
　　就在光头强觉得这顿揍免不了了，甚至已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那个懦弱向来忍气吞声的母亲，展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姿态。
　　光头强看着拦在他身前的母亲背影，娇小的身躯看起来好像比父亲这名大汉还高大，母亲和醉鬼父亲厮打在一起，身形娇小的母亲，用她锋利的指甲好好给父亲上了一课，那就是，千万别惹护犊的母亲。
　　很多年后，哪怕光头强已经在道上混，哪怕他的身体早已比父亲更加高大健壮，那个母亲护犊时的背影仍然经常浮现在他脑海里。
　　所以，如果能找到一个好媳妇，光头强哪怕做梦都会笑出声来。而恰恰，这条小吃街上，有一家面馆的老板娘温柔漂亮名声在外，那家面馆叫淑芳面馆！
　　光头强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老板娘，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牵动着他的神魂。然而光头强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浪漫，长得也是一张恶人脸，横肉满脸。他和这个老板娘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不配。
　　但是呢，光头强却不这么认为，他充满了耐心，如果脸皮厚算是一种优点的话，光头强的这个优点很大。
　　他开始频繁的光顾，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到林小路找来了黄小兵，对他放下了狠话，光头强这才收敛起来。
　　光头强是知道黄小兵的，近些日子来可以说是风生水起，大有统一黑街的趋向，所以他忍了，因为他知道树大招风，木秀之林风必摧之，果不其然，道上开始流传起黄小兵被废了的传闻。
　　不过光头强并不松懈，在仔细打听过，甚至寻了个借口去医院看病亲自看过黄小兵的状况才放心下来。黄小兵倒下了，自然得有人来接收他的资源，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而且，那个面馆的老板娘自己志在必得！兴许是被黄小兵搅了一回，他对李淑芳的渴望非但没有减轻，甚至更加旺盛了。他不担心李淑芳的抗拒，毕竟他的母亲不也选择了一个酒鬼老爸么？在光头强心中，母亲是最贤淑的女人，那么李淑芳为何不能屈身于他呢？
　　被其下半身支配的光头强，不复之前的谨小慎微，才不过几天，就迫不及待想见他思念已久的老板娘。
　　于是，在一个晚上，光头强带着两个小弟出来吃夜宵，选的正是淑芳面馆。
　　月亮高挂，过去饭点两三个钟头了，客人少了很多，李淑芳也空闲了下来，在柜台前校对着什么。
　　面馆的门被打开，光头强标志性的光头跃入眼帘，李淑芳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个烦人的家伙又来了？倒不是李淑芳娇贵，事实上，李淑芳的脾性是极好的，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她其本不会动气，心态良好，时常挂着和善的笑容，这也是她看起来依旧年轻活力和面馆生意兴隆的原因吧？
　　话又说回来，光头强的侵略性目光可不是哪个女性都忍受得了的，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光头强还自以为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情呢！
　　想一想，一个高大猛男，满脸横肉，却用一双豆子大小的眼睛深情款款地望着你，而且一望就是半天，想想都令人抓狂！
　　“老板娘，我又来光顾了！”一进门，光头强就高声说道，似乎是在炫耀自己跟李淑芳的交情，又像是在得意自己又来照顾李淑芳的生意了。
　　李淑芳勉强笑笑，还是问了句，“你好，客人你想吃什么？”
　　兴许是李淑芳客气的语气让光头强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光头强一连点了好几碗面和几个小菜，三人吃不吃得下都另说。
　　李淑芳没再多说什么，点完菜就立马去吩咐厨师做菜了，同时借机脱离了光头强的视线。
　　光头强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李淑芳身上收回，又狠狠瞪了几眼剩余的食客，在无人对视后光头强才得意一笑，身边一个小弟立马适宜地拍上一个马屁，让光头强更加飘飘然了，他觉得，今天很有可能抱得美人归，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老大，你的眼光可真好啊，我在这小吃街混迹了这么久，这家老板娘是这个。”说着这小弟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弟的话语显然让光头强很是适用，夸李淑芳比拍他自己的马屁还舒服，或许潜意识里他已经将李淑芳当“自己人”了吧。
　　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学到了吧，你以为你老大靠什么吃饭的，没点眼见力能行？这年头出来混，靠的就是兄弟多，其次得有好眼光，不然怎么挑兄弟，怎么挑媳妇？我很中意你啊。”
　　小弟乐呵呵的摸摸头，三人一副兄弟情深模样，吃起面条喝起酒来都愉悦了几分。
　　几杯酒下肚，三人气氛更加热闹，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好在顾客也越来越少，倒不是特别影响别人。
　　“淑芳，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想你。”光头强醉醺醺地对不远处柜台前的李淑芳说道。
　　李淑芳没有回话，其实她早就打算打烊了，一般她是不会开店到太晚的，她也不缺这点钱赚。
　　李淑芳的沉默，反倒勾起了光头强的话头，一连串俗套的甜言蜜语轰炸过去。
　　还是沉默。
　　这下子光头强的小弟们先忍不住了，“大哥，你这糖衣炮弹貌似不管用啊。”
　　光头强脸红红的，分不清是醉酒还是别的，猛地起身，光头强向李淑芳走去。
　　一个伙计看到此景，下意识的要上前阻拦，被光头强一把推开，伙计碰倒了一张椅子，正要起身却被两个小弟按住。
　　诺大一个面馆，早已没了外人。光头强一步一步向李淑芳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李淑芳平静的眼神让光头强有些吃不消，随即又为这个念头感到恼羞成怒。
　　他一把抓过李淑芳的手，正要说几句酝酿已久的心里话，柜台后的门帘被人撩起，那只手上还沾着面粉。
　　一张清秀棱角分明的脸蛋探了出来。光头强对这张脸很不感冒，他最讨厌那些小白脸了，更何况这小白脸是从李淑芳的后厨出来的，难道是厨师？那也太年轻了吧。更令光头强不爽的是，那个小白脸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看待猎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