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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古老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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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金的战士大多雷厉风行,奈尔也不例外,从上船到离开花了不到两分钟,古伊娜甚至来不及和她搭话,此刻正窝在椅子里怏怏不乐,挑拣出一个桃子丢给克洛,克洛仍是一心二用,一边去皮一边谈话:
  “奥居先生,你这幅铠甲与克里克身上那副,好像有些相似?”
  马修听了,也颇感兴趣地望向他。
  奥居的神色微微一动,点点头,语中带着恨意:
  “没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和奈尔的老师,同时也是卫队的前任总队长,在一次出外护送的任务中被克里克杀死,象征地位的装备也被抢走。多亏您杀了克里克,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对瓦琅荣誉的侮辱。”
  那就说得通了,如此想着,克洛继续问道:
  “原来如此,我无意刺探,不过,这种铠甲很珍贵吗?”
  “很遗憾,不是珍贵与否的问题,这些铠甲都是古时流传下来的东西,制造它们的技术早已遗失,坏一幅就少一幅。”
  克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马修的船性能很好,然而在这种狭窄曲折的环境中却显得太过笨重,带路的奈尔还要时不时减缓速度以免将他们甩得太远。前进路线也是七拐八翘的十分诡异,前一刻刚刚进入较为开阔的水面,下一刻就又插入一条小道。若是没有向导领路,外人进了这里,哪怕是马修手下这些在海上混了半辈子的好手,也不知道要兜兜转转多久才能找到出路。
  除此之外,克洛还能时不时感受到两侧岩岛上监视者的气息,但当他去仔细观察相应的方向时却一无所获,一旁的奥居注意到他的动作顿时不免有些惊讶,这个外族人居然能察觉到他们的岗哨!
  眼中带着善意与敬佩,奥居轻笑一声然后开口:
  “我们在岩岛中挖了一些空洞,我们的族人就躲在里面通过小孔用余光观察外界,因为我们的肤色,”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岛屿,“被监视者即使有所察觉,也很难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把你们的秘密泄露出去?”克洛有些惊讶。
  奥居骄傲地扬起头:“没关系,外族人的军队要是敢来,我们的战士只会抢着去和他们战斗。”然后他又看向克洛,眼神诚挚:“至于您,您帮助我们完成了神圣的复仇,值得我们信任。”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作为使节,他说的话也多少有些故作姿态,不能照盘接收,但克洛心中还是有些触动。他低下头摇了摇:“杀死克里克既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得到你们的帮助,很难说这里面有什么恩情,你们实在不必挂怀。”
  “不,我们国中一直流传着一句古话,‘舌头再灵巧也不能相信,血和黄金才是永恒。’您为我们带来了仇人的血,那么您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克洛哑然失笑,他也少见的送上了一句恭维:“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听其言,观其行,您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称得上智者了。”
  “听其言,观其行……”奥居默念了几遍,脸上的异色越来越浓,他居然站起身来郑重地向克洛行了个礼:“您是一名强大而智慧的战士,我保证这句话一定会带着您的名号在整个瓦琅流传。”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马修心中暗自欣喜,这就是他一定要求得克洛的随同后才来这里的原因。
  确实,或许他在瓦琅有几个位高权重的朋友,比如眼前的奥居和前面的奈尔,但这种关系只是建立在私人合作互惠互利以及品格性情相互吸引的基础之上,如果真的涉及到国家利益和决策,只靠这些可没法儿打动以商业和战争立国的沃金血脉,更不必说那高高在上的瓦琅之主。而克洛就不同了,在瓦琅最得人们敬重的除了女王,就是强大的战士,更何况他还除掉了一直挑逗着战士们最敏感的神经的克里克。
  倒是克洛刚刚所说的那句话让马修咂摸良久,他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中也有不少类似的箴言,但像这句话一样简练透彻又带着一股子美感的,没有。
  克洛在他眼中的形象也变得越发难以揣度。
  跟在引航的船只身后拐了个弯之后,众人的视野突然一清,几乎连呼吸都更加轻松,他们终于走出了岛链,瓦琅的主岛已遥遥在望,离他们的距离大概还有数里。
  奥居走到船头招呼众人,这位向导此刻一脸自豪:
  “各位,下面的话虽然像是在炫耀,令人难以启齿,但我还是要说接下来请睁大眼睛,后面的景色一定会让你们难以忘记。”
  马修过去往这里跑了不知道多少趟,风光早已看尽,此刻抄着手站在一边,嘴角含笑。
  如果有人从空中俯视一切,那么他就会发现这座海岛中的巨无霸刚好位于岛链和岛链内侧的宽阔环形水域这两个同心圆的圆心,而且主岛的外形还是个一丝不苟的圆,因此人们有时也简明地称呼它为圆岛。
  圆岛从中间分成两半,一半被密林、草地以及点缀其间的湖泊池塘占据,另一侧从岛的边缘开始伫立着恢弘的宫殿和整齐划一的居民区,中心线偏向居住区的地方则被种植着各色作物的整齐农田占据。
  在奈尔的有意引导下,众人离开岛群的出口正对着森林端的中心,刚进入环岛水域时,众人眼前的景象还不怎么出奇,但渐渐地就发现了玄机。
  船只与圆岛的接近到一个程度之后,先前不怎么起眼的巨岛终于露出了它的峥嵘。
  首先是近百米的高耸岩壁,其上还有将近二十米高、层层叠叠相互掩映的巨树。众人一进入占据着地利的森森华盖投下的阴影中,除了眼前的景象顿时一黯之外,还能感受到一股沁人的凉意。顶天立地的深红岛身、碧绿欲滴的巨树灌木、被幽暗的光线浸成深色的柔和海浪、一路随视线两侧延伸着与圆岛石壁相接的暗红岛群,看着这壮丽的盛景,就算是船上最粗俗的水手也不由生出人是何其渺小的感喟。
  不过克洛倒是没什么感觉。
  前世的他虽然是个宅男,但出于兴趣,依靠网络的便利不知见识过多少人力与科技的伟力堆积而成的奇迹:跨越江河、深谷的钢铁巨龙,直插云霄的水泥山峰,又或者是各式摄影者网站上姿仪万千的自然风光,比起那些,眼前的景象也只能说是小场面。
  然而随着距离的继续拉近,克洛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一些常人很难注意的东西,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突出的崖壁,这让他瞳孔一缩。
  整个岛屿似乎都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他甚至还在上面看见了某种难以辨别的文字,当他强行记下了这些文字之后更让他惊诧的事情出现了。
  “宿主发现了巨大王国的遗迹,技能:世界历史熟练度+50。”
  “提示:当世界历史的熟练度达到500后宿主将获得解读巨大王国文字的能力。”
  无端的,克洛想起之前奥利弗口中所说的那位不见踪影的好友。
  被人暗中抹除的世界历史。
  难以解读的王国文字。
  体量惊人的遗迹。
  政府的禁忌。
  冷静,克洛,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克洛将目光移开,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和众人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
  船只继续前进,就在他们以为盛景即将告一段落之后更夸张的东西出现了。
  先是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隆隆的水声,然后渐渐明显、增大直到震耳欲聋,当众人接近圆岛的分界线的那一刻,一道巨型瀑布突兀地在他们前方现身。
  水源源不断地从岛屿表层下五六米的方形通孔涌出,七八十米的落差让水势极为迅猛,带着澎湃动能倾泻进海面之后激起的浪花还来不及扑腾,就又被紧随其后水做的缎带给盖下去,一齐落下后,在海面上漾出一面极大的扇形波动。众人身后,马修手下的船长几乎是一个个的扯着水手的耳朵狂吼才能让他们听清自己的命令—“远离瀑布!!!”但不待他们有所动作,脚下的船只就在水面的波动下主动撇向一边。
  这一侧的瀑布大概占据了岛屿外层90°圆弧的三分之二,同样的景观在另一侧还有一处。待到众人终于离开瀑布激起的水花的辐射范围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细碎的水珠。看着正埋着脸在克洛衣服上擦来擦去的古伊娜,奥居笑着开了口:
  “哈哈,放心吧,那些水都来自地底的洋流,甚至不用煮沸就可以饮用。而且我们沃金人都相信,经过瀑布后身上水滴最多的那个人将得到大海的庇佑。”
  他又指了指前方奈尔的船只,果然所有人都伸长双手,面容宁静,任由飞溅的水花落在自己身上。
  “那岂不是谁体型大谁就受大海的喜爱咯,早知道该把托蒙德叫来的。”
  听见古伊娜在身后的小声咕哝,克洛也不由莞尔,他微微偏过头:“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等这次的事尘埃落定了,我们再一起过来逛逛吧。”
  “好啊!”古伊娜求之不得。
  奈尔和她的士兵已经下了船站在一个码头上等着他们。
  圆岛这一侧,部分岩壁被掏空形成了巨大的广场,然后数不清的笔直通路又从此搭建并向外延伸,将大海分隔包围形成一个个码头,这种方式十分粗犷,但优点则在于成本低且十分有效,这座港口的吞吐量几乎冠绝东海。
  船泊好之后,几人就在奈尔和奥居的带领下沿着精心修建的水泥路进入了广场,广场上到处都是正在军队的帮助下卸货的商队,货箱会被直接放到一个四面都装着挡板的平台上,装满之后直接升上去。
  两位使节领着三人进入一处精致得多的“电梯”。
  看见克洛一直在好奇地四处打量,奥居脸上也不禁带着些许得色,他开口说道:
  “这些装置也都是过去流传下来的东西,只不过比较幸运,我们的族人还掌握着制造和修复它们的方法。如果有敌人能突破岛链上布置的第一道防线来到这里,我们就会断开它的动力,然后他们就只能通过螺旋楼梯爬上去。”
  “如果他们真的敢爬的话,嘿嘿。”
  “了不起。”虽然对奥居这种三句话离不开打仗的习惯有些无语,克洛还是忍不住出口赞道。
  他估计这一切多半也都是那个所谓的“巨大王国”的遗产,前世他的政治学的一般,但这种工程能力和机械能力绝对不是现在盛行的封建贵族制所能孕育出的东西。然而,拥有如此惊人的科技力量的巨大王国难觅踪影,反而只剩下些许残躯由一群不知所谓的王宫贵胄占据,细思之下,克洛突然有了一点猜测。
  不过他还是照例暂且把这事丢到脑后,不管这个世界隐藏着什么秘密,先做好眼前的事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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