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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佩感觉自己做梦了。
梦见自己身处漫无边际的云海，淡蓝色的云海被初升的太阳描出金色的云边。云，却只是单调的重复——翻卷着翻卷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可看的地方再无任何存在的生灵。
宁子佩知道这是神界的景色。但是他十分疑惑自己为何会回来这里。
明明立下过誓言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绝不回神界。
宁子佩咬了咬下唇，果然不疼，便放下心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他很少做梦，即使做梦也都是预知梦，那么这次他将要遇见什么？
但当他看见云海中心那个光影时，似乎一切都明朗了。
那个光影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气质隽永而飘逸，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平易近人。
宁子佩知道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与自己曾经相处过千万年的那个人的脸——夜冰陌的脸。
光影高高的立在云海之上，似乎下一刻只要被云浪吞噬，下一刻便会无影无踪。
“夜安。”宁子佩说，面色毫无变化。
“夜安。”夜冰陌微笑着行了个点头礼。
“你托梦给我。”宁子佩弯下腰来想捧起一片云彩，他喜欢这样的东西。
当然没有成功，金色的云在他手上翻涌而过。
“我来告别。”夜冰陌没有动，微笑着注视宁子佩的动作。
“恭喜！”宁子佩抬头，微眯着眼，继续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回话。
光影暗了几度。
宁子佩哼了一声，又往前靠近了几步。
“记着你以前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都是戴着面具的人，但面具戴得太久了，就摘不下来了。’”暗了几度后夜冰陌越发的清晰了。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与简单的黑色衣服似乎融为了一体。
“所以我说恭喜。”宁子佩远眺下了一下远方。
“你不要取下来吗？你的面具?”夜冰陌抬手覆上宁子佩的脸颊。
宁子佩感受不到他手的存在，也感受不到他手的气息。没有血脉流动，若不是那肆意的光晕，宁子佩根本不会知道夜冰陌在做什么。
但他依旧抬手打掉了他的手。并不凶恶反而像小孩子之间的嬉闹。
夜冰陌倒也真收回了手，然后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酒坛子来。
宁子佩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嗅到了那阵酒香，然后他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他惊愕的抬头，夜冰陌的眼睛里好像蕴着漫天星辰。
宁子佩沉吟了半晌，终于，他笑了，笑的宛如一朵盛开的蔷薇。
“我不想喝这坛‘忘归’，事实上，此情此景你不觉得‘黄粱’更适合一些吗?”
“忘归使人忘记该忘记的，既然你不想忘记这段记忆——”夜冰陌收回了他的酒，“你便什么都没得喝了。”
宁子佩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夜冰陌叹了口气，包含着深意看了会宁子佩。
宁子佩回望了回去，毫不惊讶的发现夜冰陌正在缓缓的消散。
当夜冰陌消散到看不见屎时，宁子佩大声喊道：“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声音这么大过。
光影的声音似乎飘了过来。
“我姓上官——”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
终于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名叫，上官平安。”
“再见！”宁子佩如是说道。
可是没有人再接一句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