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眼

　　19.真眼
　　恶魔的天敌是孕育或间接孕育了世上一切生命的阳光。
　　所以，未成熟的恶魔在白天会被阳光压制，这也是恶魔直到夜晚来临才能吞噬灵性的原因。
　　黄昏被称为逢魔之刻，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普通恶魔受到的压制变弱，可以开始动用魔力。
　　随着夜逐渐深了，恶魔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到凌晨到达顶峰，然后随着日出的逐渐临近又开始衰弱。
　　因此，与恶魔的战斗大多发生在夜晚。
　　……
　　“徐文钰班上的陈玲失踪了，上次那个差点魔化的布娃娃也是她的。”
　　“据其他人所说，两个人居然还是很好的朋友。”
　　“差点化魔的布娃娃被祛除后，陈玲因为与它的联系而灵性受损导致精神出现问题而离校修养，近几天才返回。”
　　“她回校时应该就已经邪气入体变成恶魔了。”
　　张冲将打听来的消息和自己的推测一起交代给了陈世杰。
　　陈世杰现在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他转头问张冲道：“徐文钰怎么样了？”
　　“植物人，现在呆在市第一医院，她的父母正在陪她。”
　　陈世杰有些失落。
　　在这件事后，他的眼睛似乎受到刺激，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他开始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灵性了。
　　灵性就像是一团火焰状的光芒，在每个人的身体内闪耀。
　　而心灵的空隙，就是这团光的阴影。
　　空隙越多，体内的灵光就越污秽。
　　当魔化的时候，灵光就会彻底被阴影吞噬。
　　这个时候，失去阻碍的邪气就会侵入人体，将灵性污染，使人陷入黑暗面中变为恶魔。
　　魔化之后，污染的灵性会带来混乱的魔力。
　　但恶魔也因此根本没有理智，完全无法自制的它们无时无刻地不被杀戮和吞噬等毁灭欲望支配。
　　也就是说，恶魔就只知道搞事，字典里根本没有忍耐与自制这两个词。
　　生性无序而散漫的恶魔，只会被强者用武力驾驭，永远无法合作。
　　因此，绝大多数恶魔都会在刚魔化不久后被消灭，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勉强控制自己，进化到下一个阶段。
　　……
　　夜晚，陈世杰站在徐文钰的床头，两眼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徐文钰的情况很不乐观。
　　她的内心很纯洁，灵性比许多人都要洁净，但她的灵性因为被恶魔吸食而受到损伤，比常人要微弱得多。
　　陈世杰内疚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
　　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转身离开病房。
　　陈世杰离开病房后并没有走出医院，而是开启了真眼四处走动。
　　医院是一个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地方，使得这个地方邪气比较浓郁。
　　果不其然，在巡查过程中陈世杰发现一个偏僻角落有些异常。
　　这里似乎正是这家医院的停尸间，周围温度很低，显得非常阴森。
　　四周的邪气正缓缓朝内流去，而外面大门被一把大锁紧紧锁住。
　　陈世杰站在门前，从大衣口袋里抽出魔导剑，灌注魔力的剑刃轻松地把锁切开。
　　进入停尸间后，在万籁俱寂中，他看到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虚影身后的一道锁链连接着它和一具尸体，而尸体与虚影的外貌一模一样。
　　人死之后，身体中的灵性会慢慢消散，如果人的念头还存在，会因此与还未消散的灵性化成一个暂时的形态，即是“生魂”。
　　生魂似乎突然想起了，往大门走去想要离开这里。
　　没走几步，它被锁链束缚住无法离开。
　　它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生魂怔怔地看着这条锁链，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怨毒和痛苦。
　　在陈世杰眼中，盘旋在四周的邪气瞬间活跃起来，朝它汇去，体内的力量因此迅速增强。
　　原本半透明的生魂逐渐被邪气污染，开始散发出不详的紫光。
　　通过邪气刺激产生的混乱魔力从被污染的生魂中流出，沿着锁链倒灌进尸体内，使得躺在担架上的尸体忽然开始抖动。
　　陈世杰看到生魂的魔化已经不可逆后，将手背轻轻掠过魔导剑的剑身，以加持了净化之力的魔导剑将尸体与生魂间的联系切断。
　　锁链被砍断后，尸体重归平静。
　　被污染的生魂没有肉体而无法作祟，在剑下碎裂成无数碎片。
　　……
　　魔化可能发生在任何具有灵性的物体中。
　　不同的是，没有生命的物体灵性太弱，导致这个过程极为缓慢。
　　而人类堕落成魔，只在一念之间。
　　在这天晚上，陈世杰在巡逻时靠真眼发现了数个沾染邪气的器物，在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将它们祛除。
　　这些东西是因为人的执念而有的灵性，也是因为执念中的恶意而被邪气污染。
　　陈世杰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拖得长长的影子陷入了深思。
　　通过这一晚上的所见所闻，他对邪气与恶魔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陈世杰开始明白其他拥有真眼的人为什么会疯狂了……
　　看的太清楚，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从亘古到如今，光明与黑暗都在互相纠缠。
　　生活在世间的每个人都是既善又恶，无论是谁都会有脆弱的一面的存在。
　　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下一刻被邪气吞噬而堕落。
　　先人堕落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一直目睹着新的恶魔不断出现，对自己的努力开始怀疑，对该走的道路感到迷惘？
　　陈世杰不知不觉间又沉浸于冥想之中。
　　脑海中的僧人之所以满面愁苦，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沉沦于苦海的芸芸众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过了许久，陈世杰从冥想中苏醒。
　　他双眼中的神光再次变强，刺破了面前深邃的黑暗。
　　……
　　清晨，克里斯宅。
　　陈世杰将一晚上收集到的恶魔结晶交给老翁时，正好碰到同样巡逻归来的克里斯。
　　她见到陈世杰手中的结晶时，表情有些严肃地道：“世杰，我应该提醒过你不要一直开启真眼。”
　　“没事，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东西而已。”
　　陈世杰答道：“我会尽量注意的。”
　　“你不必一直为那女孩的事感到内疚，每个人都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克里斯告诫道：“这对你的心境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徐文钰最后还是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
　　陈世杰救了她第一次，却没能救她第二次。
　　人的心思太难以捉摸。
　　那个人用布娃娃诅咒徐文钰，甚至因为嫉妒而魔化的原因陈世杰仍然不知道，他能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堕落成魔的悲剧以后还会不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