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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是他惨白的面容，鲜血正从他胸口汩汩流出，他双眼朦胧对不上焦距却好像在看着我。
他伸出手，颤抖着。
“红叶坏了。”
我牵着他的手，再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眸，亦如那一年枫桥初见，他隐了身形；再亦如九华一别，两厢寂静；再亦如七夕相遇，树下那一吻。
我睁开眼，四周没了声响，我知道我在哪。今年是我独自飘荡江湖的第二年，皇城门口的公园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人我也再没有见过。
两年不见我以为我会忘了他，可是他的面庞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清晰。两年前离玉堂和叶知秋在我昏迷的期间把明月心和公子羽逼入了地宫，蓝铮引燃了炸药，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这些后续还是我从民间小酒馆听到的，我从极境岛出来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我知道蓝铮曾经派人找过我，可我把自己隐于江湖，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不愿面对的他们，是我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唐青枫的消息我也没有再听到过，我也无意去打听，正如我们一别九华之后那几年他的销声匿迹，倒也是习惯。只有我去移花送扇子的时候苏小白的话到是死死印在我的脑海。
我记得清楚，是他亲口说的，红叶坏了。我在铸神谷学了整整一年，又四处奔波，终于是集齐了他那把娇贵的扇子的材料，又亲手制成，齐落竹认得我到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拎着红叶在移花岛上徘徊了三天，我到那时候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见到他，这移花岛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能带我找到他的人又被我单方面断了联系。我没法子，徘徊到了第五天终于准备登船离开却被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拦住了。那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最终落在我手中的红叶上，叹了口气。
“真是孽缘，你们这是何苦呢？”
我莫名其妙的听懂了他这话什么意思，把红叶递给他，“告诉他，红叶不会再坏了。”
苏小白别别扭扭的接过来，皱着眉，“其实他没清醒过几天，一直昏迷，但只要是清醒他就会提到你。他说……”
我抬起头。
“你还在等他。”
“我……”我深吸一口气。
“唐公子确实在保护你，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唐青枫受伤有人会以命相救，这是责任，你受伤就不会，他只会用他的命换你。”
我不知道苏小白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我不想思考，我只是很敷衍的回着，“我知道。”
我想说一句想见他，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假装没看见苏小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身登上了船，离开了移花岛。
这两年我独自游荡着江湖，不打本不做装备不升级，就是四处游荡，结识几个同我一样的风景党，有时候会和几个有意思的NPC扯扯皮。两年，我几乎走遍了这里每一个角落，见识到了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闲人。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下楼去酒馆吃点东西。刚到门口，那隔壁裁缝家的小女儿又如旧的扑上来，抱着我的腰撒着娇，那姑娘生来有些口吃，说话断断续续，“哥哥，是…是要去吃早饭吗？我也去…好不好。”
我揉着她软软的发，十几岁的小姑娘真是可爱的紧，长得白白净净当然，同桑叶一般可爱啊。
桑叶……我居然还记得她。
我拉着那小姑娘在酒馆坐下，身边有几个大汉吵吵嚷嚷的，嚷的我心烦，尤其是他们谈论的内容。
“真武山脚下死人了。”
“是朝廷的钦差。”
“沈孤鸿因为这件事亲自去了开封向皇帝请罪，这才平息。”
“那沈孤鸿……是公子羽的……”
“公子羽啊…死了吧？”
“应该是，多少年过去了，那场仗真是惨烈啊。”
“死了多少人？”
死了多少人…我黑着脸捂着嘴跑出屋，扶着墙开始往外吐酸水，眼前是一张张木然的脸，那都曾是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死在我的怀里，我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小姑娘扥扥我的衣角，“哥哥，你…你没事吧？”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不知道在看着谁。
我和那小姑娘并排坐在西湖边上，我给她讲那曾经的江湖，没有血腥没有黑暗。
“曾经江湖，有一个四盟，四个盟主，各个身怀绝技。”
小姑娘一歪头，“咦，奇怪，邻居那个小…小哥哥给我讲的是…是三三三个呀？”
“三个？哪三个？”
“有一个整天吃沙子的，嗯…还有一个漂亮姐姐，还有还有，还有一个中年大叔！”那孩子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我愣了片刻，眉角弯了弯，“你这邻家小哥哥读书读的少啊，还有一个呢，把四盟里最好看的落下了。”
“嗯…最好看的？”，那小姑娘拉着我的胳臂，晃了晃，“有多好看呀！”
我认真想了想，过眼云烟，
“枫桥镇的雨都为他倾倒，”一声炸雷，瞬间大雨倾盆。
“阳光为之黯淡，”太阳光照的暖烘烘的，但并没有那么刺眼，我看清了眼前情景倏地睁大了眼，七分困意烟消云散。
“泪水为他而流，”为什么，你偏要是唐青枫呢？
“进盟会只为离他近一些，”加入你水龙吟，这真是21世纪最好听的情话。
“他比酒更香醇，”凉薄的唇贴了上来，带着多年的思念，带着四溢的酒香…心脏猛的一跳，花瓣着了魔一般的往下落，落在俩人的发上，肩上，衣上。
“他…”我说不出话，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流，“他……我……呜…”我双手捂着脸，竟在小姑娘面前失了态。
“哥哥，你喜欢他吗？”
爱他。
“哥哥，你想他吗？”
想他，想见他，马上，立刻。
“哥哥，去见他吧。”
见…见不到。
“哥哥，你后悔吗？”。
后悔，如果早知道这样的结局，我何苦踏上那枫桥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