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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汪海还是有点激动的，他有点手足无措，两个人站在门口僵持着。
“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宋子慧说。
汪海挠挠头，这才反应过来，“进来吧。”
他本来还想加个“请”字的，想想还是太矫情。
宋子慧迈步走了进来，房间不大，四眼坐在桌子边，见到老同学，笑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最后只是微微点头，以此示意。
不过宋子慧也没有介意，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躺在床上的小妍儿吸引过去。
宋子慧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床边，看着小妍儿发呆，不一会的功夫，汪海竟然看到宋子慧的眼睛里还泛起了泪花。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小妍儿的额头，满是慈爱之情。
语言可以骗人，但是人的行为却是无法说谎的。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一点没有夸张，从细枝末节，可以判断出宋子慧还是很想念小妍儿的，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汪海在想，是不是自己有很多地方误会了她呢？
大概是觉得流眼泪不好意思，宋子慧转过头去抹了抹眼睛，然后才回过身站起来，轻声地说道，“有时间聊两句吗？”
汪海怎么可能拒绝。
宋子慧又看了一下四眼。
汪海心领神会，“家里小，要不我们楼下去走走。”
两个人带上门，下了楼，出了单元门，也没有上车，而是来到小区里的一个凉亭里。
“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宋子慧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然后说道。
汪海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子慧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寒暄，“听说你们刚刚破获了一起凶杀案？”
宋子慧的口气很平稳，压根没有惊诧，果然她是经过“风浪”的人。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话题，汪海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也就开门见山了，“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三个字，你的名字。”
宋子慧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逃不过啊。”
汪海心里咯噔一下，“我说——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两年前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两年后又这么不明不白的塞了个孩子给我，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不仅能见鬼，还能抓杀人凶手，最重要的凶手还留了你的名字，你多少得给我点交代吧。”
宋子慧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了头，长时间的保持沉默。
汪海有点懵，怎么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难道自己一肚子疑问还不能问出来？
汪海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陪着宋子慧一块静坐在凉亭里。
又过了一会儿，宋子慧终于抬起头来，“其实我和小妍儿是一样的人。”她说道。
汪海挠挠头，“嗯，什么意思？”
“她能看到的，我都能看到。”宋子慧又补充道。
汪海调整了一下坐姿，尝试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能见鬼？”
宋子慧点点头，“没错，而且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所以讲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小妍儿这么神奇的表现，不带点遗传基因，确实也不能解释。汪海哪里见识过这些，把所有的人生经验放在一块，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后呢？”汪海只能这样问。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嗯？”汪海又懵逼了，“什么叫六十多岁的老头。”
宋子慧也不解释，“从我有记忆起，只要一个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那个老头总会出现，他穿着汉服，一看就不是现代人，每次都会出现在我的床边。”宋子慧继续说道。
汪海总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你见到的那个鬼？”
宋子慧点点头，“是的，他说他叫赵半农。”
汪海一愣，“鬼的名字叫赵半农？”他在琢磨，冤有头债有主，宋子慧和他结了什么仇，导致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仿佛是看穿了汪海心中的疑惑，宋子慧点点头，“我不认识他，我甚至还问过我的父母，他们也不认识，还以为我精神上有毛病，去见过几次心理医生，可是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赵半农每次出现在我的身边，总会和我说一句话，同样的话。”
汪海皱皱眉头，他站起身来，走到宋子慧的另一边，“说什么了？”
宋子慧抬起头，“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汪海吓了一跳，“为什么？”
宋子慧没说话。
五秒钟后，汪海才反应过来，那句话便是赵半农对宋子慧说的。
一股子恶寒从脊梁骨蹿了上来，阳光明媚，可是汪海还是觉得浑身一冷，仿佛有股子阴风，从凉亭穿过，“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宋子慧摇摇头，“我，我不知道，但是他反复只说这一句话，无论我求他、骂他、躲着他，他都不多说一个字，我快要被逼疯了，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我问了他一句，你讲我死期快到了，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死，你到底想干什么？”宋子慧顿了顿，“结果他又说了第二句话——”
汪海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宋子慧身体哆嗦了一下，“我在等你长大！”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当宋子慧说完这句话之后，汪海顿时语塞。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但细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是啊，如果有一个，数十年如一日，纠缠着你，一直在提醒你快要死了，当你以为是恶作剧的时候，他突然来一句，我在等你长大，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类似于一个找了个神算子，然后他算了一命，说你最多还能活三天，到底是应该信还是不信呢。
汪海不知所措，他完全不明白那个叫赵半农的老鬼，到底是什么意图。
“然后呢？”
宋子慧又低下了头，仿佛在经历无法述说的痛苦，差不多一支烟的功夫，她才稍稍恢复，抬起头说道，“然后——然后赵半农就消失了。”
消失了？
这应该是好事啊，可为什么宋子慧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惊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