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问路

　　汪海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校园里碰到问路的新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孤木不成林，一件事儿并不稀奇，可要是放在一块，就让人觉得蹊跷了。
　　打一开始，沐血娃娃盯着沪海大学这边，他就有很不好的预感，结果就传来了隔壁宿舍发生离奇惨案的事情；打了个电话给宋子慧，莫名其妙地让他到校园里找找，找什么？
　　现在倒好，一个迷路的新生，想让自己带她去找图书馆？
　　虽说汪海是文科生，但也知道，从数学的角度来讲，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巧合一说。
　　所有的巧合，就是命中注定。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也太有人工设计的痕迹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要找的是图书馆？
　　要知道整个沪海大学只要是个人都晓得，图书馆在那栋新建成的22层高的，校园最高楼里。
　　那就是个标志，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看到那座楼，怎么可能会有找不到一说？
　　汪海打量着女生，手心里冒出来汗，他生怕一不留神，那个女生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骇人的白骨。
　　没错，他把她当成鬼了！
　　可是又不对，女生的着装很正常，脸蛋红润，和之前看到的那个老头的鬼魂，压根不是一码事儿啊。
　　什么情况？
　　汪海站起身，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座高楼，“图书馆就在那层楼的十九层。”
　　女生依然脸带羞涩，她抬起头来，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慌，是的，就是恐慌，紧接着，说出了让汪海感觉不可思议的话来。
　　“我知道图书馆就在那栋楼里。”她说。
　　“嗯？什么意思。”
　　女生变得有些慌乱，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学生证来，“我叫李梓湉，外贸系的新生，我没骗你。”
　　汪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应缘何那么大，你骗我，骗我什么了。
　　名为李梓湉的女生接着说道，“我知道图书馆在那栋楼里，可是，可是——我已经在校园里走了两个小时了，怎么也走不到那栋的大门口。”
　　古怪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汪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放在以往，汪海肯定觉得李梓湉脑子有问题，可现如今不一样，好歹他已经见过一些“世面”了，知道自打小妍儿被抱回家之后，便可能发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显然又是一件。
　　汪海不说话，紧紧地盯着李梓湉。
　　李梓湉很焦急，急于解释，“我真的没骗你，两个小时了，我根本找不到图书馆的门。”
　　“那你为什么来问我？不要跟我说我看上去憨厚老实。”汪海皱着眉头，双手相交于胸前问道。
　　“因为，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听见我说话的人。”
　　汪海不禁觉得身子骨，从内到外，窜出来一阵恶寒，这不就是又要见鬼的节奏了嘛。
　　汪海发现一个问题，从他在自己门口看到了那个老头的鬼魂之后，岂不是就证明了他也和小妍儿一样，有了见鬼的阴阳眼？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着我一块走走看。”李梓湉看到汪海脸露警惕，又担忧起来。
　　“我说——，就算要编故事，你也编一个像的好不好，路上那么多人，偏偏你说话只有我才能听到？”汪海往后退了一步，视线绕过李梓湉的身体，看向她的身后。
　　学生们三俩作伴，不停的从主干道上经过。
　　李梓湉快要哭了，“那，那些人都不存在，不信，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对话如果再继续下去，就要谈崩了。
　　眼下的李梓湉分明就是一个鬼，因为自己有阴阳眼，所以才成了那个唯一可以听到她说话的人。
　　“你，你学生证再给我看一下。”汪海说，一方面为了拖延时间想计策，另一方面，能够更清楚了解对方的底细，终归比一头雾水要好。
　　李梓湉大概是见汪海并没有怀疑，而是很理智的确认身份，连忙把学生证递了过去。
　　学生证上的信息，和她所述说的倒是没有太大的出入。
　　是这一届的新生。
　　如果李梓湉是一个鬼，那么除了402发生命案之外，也没听说还有意外身亡的学生啊。
　　不对。
　　既然她都能站到自己的跟前了，伪造一张学生证，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看完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李梓湉满脸诚恳。
　　这个鬼倒挺礼貌，汪海想着，
　　老头的夙愿，让汪海知道，即使都是鬼，也有善恶之分，更何况李梓湉只是一个弱女生。
　　“这个——”汪海挠挠头，“那我们就去看看。”
　　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呢？
　　打破后，她会不会伤害自己，还是说和那个老头一样，只是有未了的心愿，期待自己帮她完成？
　　“你先走吧，我跟在你的身后，去看看他们怎么就听不见你说话了。”汪海说道，带着一系列的设想，他们转身朝着学校的主干道走去。
　　“同学，同学，请停一下，请停一下。”李梓湉像个发传单的促销员一样，站在路边对着一个个学生叫道。
　　那些学生我行我素，依旧在聊着自己的话题，压根没有理睬李梓湉的叫喊。
　　汪海不自觉的离李梓湉又远了几步，老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情。
　　看来是时候拆穿她了，让她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汪海脑补着各种恐怖片的情节，然后为自己捋顺了逻辑。
　　“别叫了，”汪海冷静的说道，“你的叫声他们是听不见的。”
　　“嗯？”李梓湉较之之前更加恐慌了，“为什么会这样？”
　　汪海顿了顿，他决定直接说出真相，“我猜——你已经死了。”
　　李梓湉一愣，浑身打起了哆嗦，“我，我已经死了？”
　　“是的，你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看过鬼片，这样的情节已经烂大街了，一个人死了，但是执念太强，所以依旧在世间游荡，你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了，仅此而已。”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李梓湉快要崩溃了。
　　汪海不敢逼的太紧，万一惹着李梓湉，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行为可不好。
　　毕竟对方是个鬼。
　　他轻轻地的摆着手，“你别着急，我现在试给你看。”
　　汪海注视着李梓湉，他无法预判接下来的行为，能否让她信服自己是个鬼。
　　但终归要试试。
　　“看着啊——”汪海跨出一步，对着迎面而来的两个男生说道，“同学你好，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嘛。”
　　居然——，
　　没有反应？
　　“......”
　　“喂，同学。”
　　还是没有反应！
　　汪海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伸出双手，拦住了那两个男生，两个男生有说有笑，完全对汪海视若无睹，
　　而且——，
　　直接从汪海的身体里，
　　穿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