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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们家借我的，你拿给你爹吧！”周沉的声音很淡，淡得没有丝毫感情。
“不，阿沉哥自己留着吧，你还要上学呢，我们家不着急。”李秀儿强自笑道。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周沉之间的联系很脆弱，要是两家互不相欠了，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把他留下。
他们没办酒席，没扯证，只两家人加上几个亲朋好友吃了顿饭，做了口头约定，要是连这点关系都没有了，她真的会失去他的。
“你拿回去吧！”周沉半点不在意李秀儿的态度，不管这婚约解不解除，钱他是一定会还的。
“我不要。”李秀儿带上哭腔，她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周沉的态度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控。
李秀儿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静默的父子俩。
“阿沉，怎么回事，先前不都还好好的吗？”周铭恩的声音难得带上严厉，满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就是您看的的那样，我要和李秀儿退婚。”周沉说的是要，而不是想，说明他这是下定决心了的。
“可是，我们先前答应过的，你这么做，背信弃义，是把学的礼义廉耻都抛之脑后了吗？”周铭恩带着怒意道。
他自诩清流文人，做人当遵守君子之风，万万做不出此等辱没家门的事情来。却不想，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自己儿子身上。
“爸，您是君子，可我不是。”周沉淡淡回道。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保持着君子之风呢？
周铭恩一时语塞，他想起儿子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想起他们受过的欺辱，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淤泥中能开出高洁美丽的莲花，可从阴暗里长大的人，会不受影响坚持本心吗？
“哎，随你吧，要是你真的无心，早点断也好，免得耽搁人家姑娘。”周铭恩对自己儿子也没办法。
他当然知道李秀儿和阿沉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对方是个好姑娘，眼里又全是他，磨合磨合未必不能走下去。
如今，他们家出尔反尔，怕是要欠下一个巨大的人情债了。
“这事，到底是我们的不对，以后若是可以，便从别的方面多补偿补偿人家吧！”
“我知道。”周沉点头应下。
他知道他的做法很不耻，可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何必去遵循世俗那套规矩。
第二天，周沉带上钱和年货去了李家。
李秀儿回来后，并没有跟老两口子说她在周家发生的事，老两口见到周沉提着东西上门，还以为他是来串门的，心里还高兴着他看重自家。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不浪费钱吗？”李母嘴里嗔怪，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李婶，这是给你们赔罪的，先前您借我的五百块，我现在来还了。”周沉把钱塞到李母手中。
这是他兼职的绝大部分钱，除了留下车费，基本都在这儿了。
“你这，我们不着急，你留着自己用，等以后再还也一样。”李母强忍住堆笑说，暗中用手捏捏，感觉数量不少。
就算他们家境好，这么多钱也是很少见的，看来周沉去京城是赚到钱了。
李母暗中盘算，周沉是大学生，短短时间内就赚了这么多，他爹又被平、反了，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我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未来女婿。
李家人想的什么，周沉大概能猜到，不过他并不在意。
“李婶，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家，不过，我确实觉得我们这个订婚太荒唐了，早点了结，对双方都好。”
说是订婚，都抬举了，不具法律效果的口头约定，悔婚后不过是被人骂几句。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小时候经历得还少吗？那时候，哪怕他并没有做错，也照样被遭到周围人的白眼和嘲讽。
那时候的他，就算事事做到最好，也还是要被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觉得反革、命分子的儿子也是一个反革、命。
他早就知道，只有权势富贵才能摆脱这些轻视；等他出人头地后，恐怕巴结他的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再因为道德上的事情对他横加指责。
“我不同意。”李秀儿从内屋冲出来。
她刚才在里面偷听两人说话，却没想到周沉会直接说出退婚的话。
周沉看李秀儿泪眼盈盈，心里没有丝毫波动，直接对李母道：“李婶，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们考虑考虑吧！”
说完，也不等她们有什么反应，便离开了。
晚上，一家五口聚在一起讨论，虽然眼馋周沉有出息，可人家都这么说了，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会主动去把婚退了，这样还能保持女方的颜面。
可李秀儿坚决不同意，甚至拿非他不嫁做威胁。
老两口心里其实也有点舍不得，就由着女儿拖着，当做没有退婚这回事儿。兴许，周沉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毕竟，他们家秀儿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
过完年，周沉待不了几天就要走。
大概是被平反后心理创伤恢复过来，周铭恩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同了，身体也有好转的趋势，这也使得周沉放心了许多。
走前，他拿了点钱给隔壁的老结巴，托他帮忙时不时照看周铭恩。
至于李家，他是不会再去了。
周铭恩恢复过来后，又点燃了创作的激情，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他又写了好几篇文章。
他把文章寄给几家杂志社，不过，因为邮寄比较费时，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等他再次收到稿费，已经是三个月后，此时的周沉早就到了学校。
……
过年时，清如收到小舅给她的礼物，是一款随身听。
这款随身听是由sony公司于1979年研发出来的Walkman便携磁带播放器，80年开始在全世界做销售。
不过，因为经济和国情，这款随身听在华国很罕见，要不是有钱有权，万峥也不一定能搞到。
“小舅，你这是从哪儿买的，可以再多买几套吗？”清如问。
“你当这是什么，想要就有？就这一套，都还是小舅我花了大力气才搞到的。”万峥笑着戳戳清如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