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贩子

　　不知不觉，莫天邪不见踪影了。
　　“真是的，他都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像话！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已经到了他人呢！”苏梓沫皱着好看的眉宇低声抱怨道，“小灵，就先去歇一会儿吧。”
　　正好有一座悬崖，寒髓银玉龙听从主人的命令便十分乖巧地飞到悬崖上，原地俯下身，趴在地面上休息。土地在阳光晒过后还有些温暖，很是舒服。苏梓沫矫健地从蓝龙身上一跃而下，秦无凄则是不急不慢地从龙背上滑下来。悬崖下是一片森林，穿过森林便是一个小镇了，是个很小却很繁荣的镇子，呆在悬崖上刚好可以将小镇一览无遗。
　　秦无凄观察到苏梓沫神情焦虑，长长叹息一口，闭上眼，握住苏梓沫的手：“魔之守护。”整个小镇的三维景观便直接出现在两人脑海中。
　　无论是行人，大的街道和马路，高的楼房和建筑，或是又窄又小的小巷和贫民住所，小到一草一木都尽显脑海中，这实在是方便。
　　“这里是血族领地边疆的多喀纳斯林平原，轰多勒斯镇，离我们的目标云海已经很近了，虽然不知道云海离那片海还有多远，跟着你总没错。现在就用魔之守护共享给你，查找一下他的位置吧。”
　　秦无凄迅速解释完，遍移视角开始寻找。虽然没有移动位置，但依旧可以观察到小镇的每个角落，这就是观微法术的魅力。
　　苏梓沫忽然惊叫一声，吓得秦无凄浑身一颤。
　　“咋了啊……”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很多兽人和人鱼被关在一个地方，莫天邪也在那里。”
　　秦无凄立刻睁开眼，忽然整个气场截然不同，或许是在愤怒。“走，去找他。”语气中有着不可掩盖的杀意，转身疾步离开。
　　苏梓沫察觉到情况不对头，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秦无凄的手臂：“别冲动，而且我们可以直接过去。”秦无凄刚想问什么，苏梓沫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直接从口袋中拿出两个没有糖纸的粉色糖果：“这是我鬼族的表妹祁梦给我的，一个糖可以用一次，含进嘴里，然后咬破，就可以瞬间移动到一公里直径以内想去的地方，但是这个糖的味道变幻无穷，是有过一些恶心的味道……”
　　秦无凄苦涩地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那还等什么，快用吧。”说罢，还没等苏梓沫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苏梓沫也将糖含进嘴中，默念刚才看到的地方，轻轻咬下。
　　一眨眼就到了，苏梓沫轻松地睁开眼：“草莓味，无凄。”秦无凄却是一脸苦涩：“这……丫的是土味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梓沫顾不住淑女形象笑出声。
　　环顾四周的环境，就瞬间笑不出了。
　　四周的气氛只能用诡异和瘆人来形容——他们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铁笼子，里面关的不是动物，而是有人类，半兽人，妖精，最多的就是人鱼，明明是十分美丽的深海物种，安静得却显得恐怖——而且都是活的。笼子中装着的兽人和人类——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各种各样的伤痕遍体，有的甚至鲜血淋漓，都是带着狰狞愤怒的神情疯狂地拍打着死寂的笼子，嘶吼着，甚至想攻击突然出现的二人而伸出尖锐的爪子。铁笼子在撞击下摇晃起来，与地板摩擦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听得人鸡皮疙瘩直起。
　　耳边忽然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没人，再回过头来，莫天邪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莫天邪像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地笑了：“姐姐们，我想要这个。”便指着身旁的一个铁笼子，里面有两只半兽人，一只兔人，一只猫人——是鞭打过皮开肉绽的伤痕，瘦骨嶙峋的浑身上下只穿着单薄的衣服，都已经晕过去了。
　　话音刚落，忽然飘散开一股奇异的花香，似桃香非桃香，似杏甜非杏甜，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贵香味，见过千种香，万种香，从未见过这种香。寻香甜的踪迹望去，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一个金发赤瞳的狐妖——看起来竟然还是个小男孩，内眼角有两颗痣，妖娆的上挑眼，修长的细眉和标准鹅蛋脸，妖艳美丽得不像话，身后的狐尾耷拉在地上，迈着雅步朝众人走来，手里握着一把桃花图案的扇：“金主，要兽人吗？我可以卖给两个小姐姐和这个大哥哥哦，我最喜欢漂亮的人了。”
　　秦无凄忽然额头青筋暴起眼球瞪得快掉出来，暴走般冲上去：“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有抓过魔族的人！一个蓝头发的女孩！我妹妹！”
　　“不知道，抓了什么我可是记不住了，我只根据金主的要求做事。”男孩邪魅地一笑，“我叫花言危，如你所见是个人贩子。而且你很弱，粉头发的小姐姐也比你强很多。”
　　可能是什么刺激到了她的心，秦无凄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说这个了，这两个半兽人可以卖给我吗。”莫天邪边说边走到铁笼前，“黑雾。”旋即可怕的黑色气息喷薄而出，即使是坚硬的铁笼，碰到黑雾一下子就被腐蚀得连痕迹都不剩，两只半兽人被放了出来。
　　嗯？那是什么。那个力量。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之前根本就没察觉到。花言危惊悚地死盯着莫天邪的背影，兴奋不已。
　　害怕被对方察觉，他立刻转过眼：“失礼了，这两只嘛，就卖一万金吧～话说，白发的大哥哥好强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人，你是什么种族呢。”听了这话苏梓沫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秦无凄低下头，额头的汗水如雨般滴落。
　　莫天邪沉默了一两秒，接着淡淡地回答：“被你们称为神族吧。”
　　“别告诉别人！会被杀掉的！”苏梓沫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竟对他破口而出。
　　莫天邪毫无危机感，将一大袋子钱币扔在地上，一脸平淡：“死神庇佑。起来吧，小东西们。”两只昏迷的半兽人身上的伤口刹那间愈合了。苏梓沫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紧张，一边扫视一旁的花言危，他可能下一秒就会杀过来吗？手里不由自主紧紧抓住一旁秦无凄的袖子，才发现秦无凄低下头，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死机了似的。
　　一只啡色头发的猫兽先醒过来，站起身来稍作活动，确认身体没有大碍后，打量一番面前的白发少年：“你是谁。”
　　“他是来买我们的。”金色卷曲头发的兔兽忽然也醒来了，恶狠狠地瞪着白发少年，一边拉着猫兽向墙角退去。
　　两个半兽人的眸子都是棕色，眼神炯炯有神，相貌不凡，保留了兽人可爱的特征，却也不失帅气，健康的麦色的皮肤，圆润可爱的脸，及不上白发少年高大的中等身高，和锋利的兽爪完全不搭调。
　　“不必警戒，我是你们的朋友。嗯，我想想，你们叫什么？我叫莫天邪。”他微微一笑道。
　　“官沫月。”
　　“宋江城。”
　　“啊，我懂了，小猫叫官沫月，小兔叫宋江城，对吧？你们是怎么被抓来的？”
　　“他怎么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猫兽对他的主动表示友好毫不理睬。
　　“是他给我们疗伤的么，难以置信，好强啊……根本没办法打倒他逃跑吧……”兔兽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喂，太伤人吧！！！”
　　花言危在一旁看得却是一脸的兴奋和满足：“那，白发大哥哥，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莫天邪转过头看着花言危。
　　“就是，你把身体给我吧。”
　　不知何时花言危早已经走到莫天邪面前，踮起脚，轻轻蹂躏人的头发。莫天邪白得没血色的脸庞霎时一片通红烧到耳根，一旁的苏梓沫目瞪口呆。莫天邪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抓耳挠腮的，想了一会儿，才说：“小孩子别瞎说，你知道你说什么吗。”“不是小孩子了。”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成年狐妖，一脸邪魅地笑着，“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狐妖可以随意切换形态你不会不知道吧？”
　　忽然，漆黑的小屋出现一条长线状的光——有人把门打开了。官沫月和宋江城作为呆在这个环境一段时间的反应，凡是有人便不是好事，迅速躲避到角落中。
　　“这只猫兽送我怎么样。”紧接着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极好听妖娆的男生声音，闻声，秦无凄也抬头望向光来源的地方。
　　苏梓沫竟然不屑一顾地回话道：“你怎么也在这个地方啊？弑叛忆？”
　　“哇，妈耶。”弑叛忆将门开到一半，走进门里，一脸仿若不可思议的样子问到，“姐，这里好像是血族地盘耶，我是血族啊，是我要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吧？对了，我要这个猫兽。”
　　男生身材高挑消瘦，有着一头火焰般炽热的红发，刘海随性地垂下，奶油般的皮肤，白而润滑，脸庞消瘦，轮廓分明，并没有天邪的那种稚气未脱，有种成熟幽默的气质，一双剑眉，最吸睛的是一双大眼睛和黑色的眸子，眸色如同日食时候的太阳，纯黑，耀眼。苏梓沫似乎对突然的巧遇有些开心，却不苟直言，而秦无凄则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
　　苏梓沫指着莫天邪道：“追着这个东西到这里来的，他们说想一起去那片海。”
　　莫天邪却有一些些不喜，“这才不是谁的，他们是他们自己的，我只是看他们不错要救他们出来罢了。”躲在一旁观看的官沫月和宋江城静静地望着他。
　　“哇，你是谁啊，姐的男朋友？自然不是，长得好像某一个人啊，你什么东西啊，神族？”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充满怨气的一声“走开。”苏梓沫被他的嘴贫气得只好摆黑脸给他看了。
　　“你怎么知道？你一直都在跟踪苏梓沫？”秦无凄沉默了许久，突然发话吓到了众人。
　　沉默了几秒钟，才有人打破这尴尬的寂静。“不不不，不存在的，只是刚刚在门外好像听到有人说自己是神族，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姐。”弑叛忆轻笑了几声回答道。
　　“今天这里来的人可真多。”花言危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幼年体，和颜悦色地走了过去，微笑着主动靠近弑叛忆，“这个血族的大哥哥也是漂亮的人啊，很好，我喜欢漂亮的人，你们说，你们要去哪里？带我一个？”
　　听到这儿弑叛忆突然想起之前苏梓沫说的话：“这个魔族的女的和那个神族的男的要去那片海？”他对此感到毫不理解，他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
　　“你的反应弧还真长。”苏梓沫忍不住吐槽。
　　“那片海，据说是有这么个地方，是名为‘世界’的人创造的地方，可是并没有记载怎么到达那里，也没人找到过，你们来自那片海？”角落中的官沫月小声询问。
　　“是啊，而且我知道怎么去那个地方。”莫天邪又一次漏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侃侃而谈道，“天空的彼岸，天空也可以理解为有云的天空，彼岸，从一个岸到另一个岸，就是说海，有云的天空的彼岸，就是指云海，但为什么没有找到呢？因为那片海并不在云海上而是在云海里，我没猜错的话能到那片海的结界就存在在云海里，通过那个结界到达的地方就是我们在地图上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隐形的那片海了。他是怎么找到那片海的，那就是寒髓银玉龙，这条龙生活在云海。苏梓沫为了捕捉这条龙去过云海里。”
　　霎时间花言危鼓掌称赞，而苏梓沫和弑叛忆都是一脸严肃与凝重地盯着他，莫天邪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把嘴闭上。苏梓沫没有采取行动，只是拳头捏出一咯吱响声，一旁的叛忆深吸了一口气，摆出常有的微笑，轻轻拍了拍苏梓沫，示意要先安静观察。
　　还有一个人就是秦无凄，她越发意识到，为什么苏梓沫那么不想留着神族——他们过于强大，也过于精明。
　　可相比之下，自己连周遭这些人都远远及不上，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会说，她很弱。想到这，秦无凄死咬牙关，以哀愤的眼神悄悄撇了一眼与众人谈笑的狐妖。
　　她又一次想起去那片海的目的，是的，一定要找到“世界”，得到绝对力量，扭转命运。
　　弑叛忆微微一笑故作镇定：“哟，知道的不少嘛，所以，你们几个为什么要去那片海？”
　　这已经是这些天二人不止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以至于都有些不耐烦。
　　弑叛忆作为高情商的人，见二人不再回答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这个猫兽就跟着我怎么样？”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要这个猫兽？”苏梓沫摊开双手，表示疑惑不解，“我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的，跟一般的猫兽无异，而且在半兽人中，猫兽和兔兽都是等级极低的种族，在族中近乎是受到排挤。秦无凄暗暗思忖着，紧盯着莫天邪的背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你自然不懂，我觉得很不错啊。”弑叛忆不怀好意地笑了几下，舔舔干涩的嘴唇，将双手放进上衣的口袋里，“我自然不是拿来吃的。”
　　莫天邪流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弑叛忆：“你的口味很特别啊。”
　　“不不不。”弑叛忆毫不留情地回击，“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倒是你会被奇怪的人看上耶。这么一说，你长得跟假的似的，该不会是个……啧啧。”
　　一种莫名的杀意在二人间弥漫开来。
　　“哦？”花言危尾音高挑，显而易见有些不高兴，“这么说我是什么奇怪的人了？那，是你的骨头比较硬，还是我的桃满摧魂扇比较硬？”
　　“怎么会呢，小姐姐。”弑叛忆自然不会退让，故意恶心花言危。
　　三人聊得真是硝烟四起，苏梓沫忽然走来，打断了这未爆发的世界大战。
　　“打扰你们了，你们可以上路了吗？过了这个平原就是梅格马沃海湾了，再向东南直线前进就是云海海域，我们就在那里下潜。趁着现在天气正好，晚点可能就要变天了。”
　　“这两个兽人带走吗？”弑叛忆又一次询问道。
　　“沫月。”莫天邪忽然呼唤道，把一旁的官沫月吓了一愣，“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躲在一旁的官沫月镇定了几秒后，用无法掩饰的不安的声音说：“什么。”
　　莫天邪双眼中蕴含着神秘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官沫月身旁，自然地挽起官沫月的手，将人牵向房间的角落。
　　离开众人视线后，莫天邪原本温柔的眼神中透露出从未见过的阴冷。
　　官沫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天邪。
　　莫天邪的手中忽然变出一竹箫，虽说是什么箫，不是一般的竹子制成的——是龙骨的一节制成的，不是龙兽的骨骼，无论是触感重量还是脉络无疑是真正的龙的骨骼。整只箫遍布着一种没有规律的黑金色骨纹，显而易见这是身前地位贵重的龙的骨骼制成的，甚至可能曾是一代王者。
　　“这是什么？”
　　官沫月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莫天邪并没有如预期般展开攻击，旋即将骨箫递交于官沫月。
　　“这是，兽箫•悼吟者，我无意之间得到的，想要送给你。”
　　而在一旁的众人等了很久，开始有些厌烦了。二人才终于回到众人的视线。
　　弑叛忆夺取一步先机试探道：“他给你什么了？”
　　“呃，羽羽果。”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官沫月就迅速反应出来。
　　弑叛忆打量着官沫月一脸兴奋甚至头脑冲血的模样，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一定是给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好处吧？
　　花言危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不选择试探，因为他认为，在这个世界，试探任何比自己强大的人都是有危险的。
　　苏梓沫的关心点却不在这儿，而是在行李的准备上。
　　“你说，要带伞吗？”苏梓沫问秦无凄。
　　秦无凄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认为伞在飞行中并没有太大作用，风会对伞有阻力。”
　　“那要带些什么呢？”
　　“我觉得带一些补充体力的药剂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还有呢。”
　　“呃，根据我的预测，现在是晴天，但是四个小时后仿佛会下雨，但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会潜入海底，所以只要花三个小时到达云海就好了，应该遇不上那场雨。所以不用带雨具吧。
　　“那岂不是时间紧迫？溜了溜了。”
　　秦无凄微微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该出发了，越晚出发就越有危险。”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身来对花言危、弑叛忆等人喊道：“听到没？”
　　在一番墨迹各种不顺后，众人终于整装待发地起航了。
　　却不像他们预料的一样顺利。他们出发后只过了一个半小时，刚看到梅格马沃海湾，天空已是一片灰暗，漆黑的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笼罩着这片海域，有种令人动容的死寂。别说是光线了，简直黑得如同深夜。看这架势，恐怕一场惊天动地的罕见浩劫即将来临。
　　苏梓沫见天色不对，骑着寒髓银玉龙一路飞速狂飙，试图快速入海。
　　“哟，无凄是吧？你的预算还真是准啊。”弑叛忆带有鄙视的目光调侃道。
　　秦无凄撇了撇嘴，一脸不满地推说：“跟我没关系，突然就这样了。”
　　“好了别吵了，这天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像是一般的下雨。”
　　“所以就说了不关我的事啊，这是突然出现的，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神之守护！”见况，莫天邪提前把魔法保护罩打开了，把众人和寒髓银玉龙都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然后才安一口气般，“等风暴来了再开保护罩就来不及了。”
　　“暂时还不会下雨吧？”花言危笑着答。
　　不知何时，黑暗的天空依稀飘下几滴毛毛细雨，旋即整个天空像拧开闸子的堤坝一般炸裂开来，惊人的水量从天空中倾倒下来，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好像很快就会撕裂出一条条裂缝，骇人的雷雨云滚滚袭来，只见汹涌的海面是波澜滚滚，海中形成了一个通天的漩涡，海浪足以数十米之高，即使众人飞在不低的天空，脚下的海浪仿若能轻易将众人吞没。脆弱的魔法罩很快就破裂开来。
　　“啧。”弑叛忆揉了揉酸软的太阳穴，“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家伙，建个保护罩居然都能破。”
　　苏梓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打量了一圈四周，众人皆在唯独——
　　“他掉进海里了！”苏梓沫瞪大了灵动的双眸，惊慌失措地拽住弑叛忆的袖子。
　　在冰冷的角落里，这场雨狂暴的席卷这个世界。海面上，时不时传来众人的呼喊声。
　　“莫——天——邪——！”
　　“莫天邪——”
　　“你在哪里，莫天邪——！”
　　“天邪！不要轻易死掉啊！等我们来救你——”
　　“白发大哥哥——！”
　　“我究竟，是什么？”莫天邪不断的思索着。
　　这场雨继续下着，硕大冰凉的雨滴滴落在莫天邪的睫毛上，他的身体渐渐沉入海中。这海水对他的身体犹如附骨之蛆。
　　眼泪从眼角渗出，融入海水。他不明意义的存在着，没人会发现他，他就像幽灵一样。
　　远处的嬉闹声略过耳畔，隐隐约约的，似乎不想被听见。海面的浩劫更加狂暴了，远处的嬉闹声远了，夹杂走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切都渐渐离开了。
　　那个声音似乎熟悉又陌生，在莫天邪的耳畔挥之不去，每次听到都会感到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肆意践踏着他的灵魂。
　　睁开眼，透过海水中依稀的光线，望着这支离破碎的黯淡无光的天空，眼前是一片血红。凄艳、炽热的红，又是这个颜色，一整个世界都是这个颜色，鲜血般的颜色。皮肉从他身上被一块一块玻璃下来了，血是他自己的血。
　　海水融入他的血液中，侵入他的经脉中，腐蚀他整个身体，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此刻的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血红，顿然想要回想起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究竟，我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这么难受。他的身体已经麻木动弹不得，他感到痛苦的想要嘶吼却无力发声。
　　冰寒如尸体的雨依然还在下着。海水，不断浸湿着他的衣服，冲刷着他肮脏的灵魂。那嬉闹声又近了，可他却认不出他们，脑海中一次又一次浮现出这样的情景。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疼痛。
　　恐惧侵略了他。
　　港口一览无遗，没有可遮蔽之地。此刻的众人都已经逃到了附近的山洞边。
　　秦无凄终于百思不得其解而开口：“为什么就他会这样，他不是很强吗？”
　　“啧，妈耶，这你都不知道，我忘了，他是个神族，这里的水能腐蚀他的力量和身体，他不能接触。”弑叛忆这才忽然想起，缓了缓，又露出一贯的笑容，在死寂的气氛中显得有一丝凄凉，“算了，我去拉他上来，你们就躲在我设的保护罩里别出去。血甲——！”
　　地面旋即裂开一条条狰狞的裂缝，骤然拔起数米高的赤红色岩壁，围成一个圈的形状，将众人抵挡在岩壁之后。
　　弑叛忆身后展开一对硕大的蝙蝠翅膀，几小步跑到掀起数十米高的的嚣狂海浪前，纵身一跃，落入冰冷的海水中，单薄的背影便消失在海平面以下。
　　海水不断扫过他的身体，有种透心凉的感觉。虽然海水不会腐蚀他的身体，黑暗无边的环境给人一种死的绝望和孤独。万吨海水压在身上，略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如窒息般痛苦。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弑叛忆想着。
　　莫天邪一出现就有一种不爽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应该不是什么善类。
　　这并不是嫉妒，而是通过观察，发现他种种可疑。
　　如果可以的话，不救他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可弑叛忆自己都不懂，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要穿梭着冰冷的海水去带回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会是羁绊？不，不可能的，他是今天才认识这个人啊。
　　弑叛忆知道，他慢一些，莫天邪就能更危险一些。
　　而在岸上躲避在屏障之中的众人。
　　“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秦无凄严肃地望着苏梓沫，“我们一起去要比弑叛忆一个人去安全不是吗？而且一起去效率也会更高，要知道，我们耽误一分钟莫天邪就有可能会死掉啊……”
　　还没等苏梓沫开口，花言危抢先解释：“你以为我们都去会安全？其实这种情况下派一个相对而言强的人去就够了，海水虽然对我们没有腐蚀，可是以现在的波浪我们没办法一下子潜到海底穿过结界，多逗留在海里是有危险的。”
　　苏梓沫咬了咬蜜色的唇，神情凝重地望着海面。
　　官沫月低着头紧握手中的骨箫，握得指关节都已发白，却只能一言不发。
　　“不成功，便成仁。”
　　官沫月忽然回想起莫天邪曾说过的这句话。
　　“漩涡之中，有个人。”沉默寡言甚久的宋江城忽然拉住官沫月，用极小的声音诉说着。
　　在那滔天漩涡的中央，透露出一股令人慎重的可怕气息。男人像幽灵一般漂浮着，偷偷漏出藐视一切的笑容，仿若一切的灾难就是为他所作。
　　“那，就来看看你有多么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