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见王

　　银月历1931年3月4日下午，雅努诺街9号一楼那间古朴典雅的小会客厅里，林恩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塞隆•拉莫斯。
　　坐在柔软漂亮的单人沙发椅上，喝着就是穿越前也没喝到过的美味香浓咖啡，还有精美的奶油小蛋糕，暖洋洋红通通的壁炉，怯生生的少年林恩，略显紧张的时不时望一眼对面正在闲聊的塞隆•拉莫斯跟安东尼•阿奇柏德，有时候又会悄悄转头打量几眼屋子里精美的家具，以及墙上看上去品味不俗的两幅油画——就像任何一个第一次踏进大富翁家里的好奇的穷人家的孩子一样。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林恩，内在的林恩正在悄悄评判自己看到的一切。
　　第一，塞隆•拉莫斯虽然是黑道家族的家长，但是其住处竟然还很有品味。不是那种霸气奢华的品味，是一种古典、低调、雅致的品味。
　　林恩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间屋子，他竟然想起了穿越前在网上看到过的，现任美国总统川普在纽约的那套亮瞎眼的金碧辉煌的豪宅。
　　第二，从阿奇柏德的斯克牌小轿车开进雅努诺街开始，直到踏进雅努诺街9号，再走进这间小会客厅，一直没有看到守卫，那么那些守卫藏在哪里？
　　第三，塞隆•拉莫斯的个头果然跟传言的一样瘦小……比快要十七岁的林恩•卢切斯的个头还要瘦小。
　　其实在工地上干了大半年的林恩，比起去年离开指王花酒吧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一大截，也强壮不少，眼下就是一个十七岁年轻人的正常身材。只是每次看到杰尼•加文跟萨利安两个壮汉，林恩还是不由觉得自己太瘦。
　　第四，外界传言塞隆•拉莫斯善变，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家族内部则是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总的来说，大家对塞隆•拉莫斯这位家长还是信服的。但是看着眼前亲切微笑着、平易近人的老人，林恩想到的竟然是……和蔼！而且除了这个词，好像也找不到其他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今天见到的塞隆•拉莫斯，至少是截止到现在的塞隆•拉莫斯。
　　既然一位黑道家族家长表现出来的是和蔼，所以林恩决定先表现出一个父母早亡、经历复杂、心性早熟的少年人该有的谨慎与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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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对面兴致勃勃、谈兴正浓的拉莫斯阁下，还有东张西望、乖巧听着两人说话的林恩，一老一小，阿奇柏德心理有些想笑，还是狠狠的大笑，但他忍住了。主要是忍不住也得忍，他总不能真的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大笑一场吧！
　　“小林恩啊。”塞隆•拉莫斯终于转头去跟林恩说话，阿奇柏德忍不住悄悄舒了口气。
　　阿奇柏德倒也不是害怕跟眼前的老人聊天，他只是不喜欢跟这位老人聊天。至于为什么会不喜欢，很久以前阿奇柏德曾经问过自己。有一天他终于想明白了答案，主要是因为眼前老人那双不大不小、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的眼睛，总是跟流水一样无孔不入。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你会不自觉的有一种自己全身上上下下、由里到外，都被那双眼睛洗刷过一遍，然后干干净净、无遮无掩的展现在那里的感觉。
　　然后这流水流经的路线吧，又总是变来变去，让人摸不透它今天会从哪里开始洗刷你的身体和精神。
　　看到林恩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塞隆•拉莫斯才继续说道：“我跟你的父亲老桑尼是多年的老朋友——说起来老桑尼只比我小一岁，要是他还活着，可就跟我一样老了，唉！”老人说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真挚的忧伤和怀念之情。
　　“不过老桑尼有你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子，就是在天堂肯定也很欣慰。”塞隆•拉莫斯说这句话时，脸上的忧伤逐渐褪去，露出慈祥的微笑，还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
　　只是眼前这个林恩•卢切斯，对于桑尼•卢切斯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异界父亲，感情实在有限，所以塞隆•拉莫斯的话真的无法引起他的共鸣。当然，眼前这个林恩•卢切斯脸上的神情还是在跟着塞隆•拉莫斯阁下的话不停变化，时而忧伤、时而怀念、时而又是感激，此时是少年被人夸奖时特有的那种羞涩。
　　林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于……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了，要知道穿越前的他，曾经也是个耿直的年轻人，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尊敬的拉莫斯阁下，”林恩恭敬而满怀感激的回应道，“父亲生前常常说起阁下您，说起阁下去探望为家族受伤的大伙儿的事情，还说阁下总是会记得大家伙儿为家族的付出，也会记得大家伙儿家里人的情况；父亲还说，我出生的时候，阁下您送了一大笔慰问金；父亲一直对家族和阁下您怀着感激之情。”
　　这些事情，有些是林恩从以前林恩的记忆中翻出来的，有些则是他自己加进去的。当然，此时他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进行了情感上的处理，以回应刚才塞隆•拉莫斯那些话里表达出来的感情。
　　听完林恩这番话，老拉莫斯不由唏嘘感叹道：“这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后来老卢切斯成了家，我们就很少再见面；当年那个粉嘟嘟的小婴儿，如今也长大了。”塞隆•拉莫斯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林恩的那双眼睛再次充满怀念之情。
　　林恩见状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少年式笑容，没再说话——因为眼下的情形，不说话，只笑，是对塞隆•拉莫斯情绪的最好反应。
　　“安东尼说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如今在工地上当守夜人，也顺便照顾老巴里？”塞隆•拉莫斯看着腼腆羞涩拘谨的林恩，顺势转了话题。
　　“是的阁下，我如今在阿奇柏德先生的工地上做一个守夜人，也照顾巴里叔叔。”林恩再次恭敬的应道。
　　“老巴里一辈子没有孩子，如今老了有你在身边，他肯定很欣慰；你的父亲知道老巴里如今有你照顾，也会很欣慰。”
　　听到这里林恩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应道：“父亲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那时候多亏有巴里叔叔照顾，如今我照顾巴里叔叔也是应该的。”
　　“真是一个好孩子。”老人又真诚的赞叹了一句，接着再次顺势转移话题说道，“安东尼还说，你还是他公司的保证人，专门解决现在的工头跟那些工人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林恩心里不由暗呼一声‘来了’，面上则是诚恳的如常应道：“是的，现在市场工地上工头和工人的事情，阿奇柏德先生让我在处理。”
　　“安东尼建筑公司成立也有些年头了，工头跟那些建筑工人的事情总是没处理好，所以才搞成眼下的样子，唉。”老人说着叹了口气，之后才问道，“孩子，你觉得那些工头工人好打交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