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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情何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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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木终究在一个山顶将谢小六斩杀于剑下,立刻返回。
  战场中已尸骨成山,孟春景和小叶全都回来了,却不见沈锦年和李丹阳的身影。
  陆七八和小胖正被几个北剑阁弟子围攻,阿木立刻加入战场,解救他们。
  到最后,北剑阁弟子已悉数死光,万剑楼此处的三千弟子也只剩下五六百个。
  小叶手提蓝蓝天的头颅,自然又被欢呼声包围。
  孟春景虽然心中不太爽快,但也顾不得此事,立刻带领众人前往群山深处,寻找李丹阳和沈锦年的下落。
  他担心的当然是李丹阳的安全。
  群山深处,不知是何处。
  沈锦年终于醒来。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场景。
  李丹阳已褪下了衣服,正在包扎她胸前的伤口,她的胸膛挺立而突出,肌肤发亮般的雪白与血的鲜红相映成两种同样夺目的颜色。
  沈锦年呆滞了一瞬间,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没有看见。
  但他不知道,李丹阳已经注意到他。
  过了半晌,李丹阳春风般轻柔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你,终于醒了。”
  沈锦年睁开了双眼,想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却笑得有些勉强,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我……”
  他本来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看见的,但话到喉咙里就噎住了,只觉得不好意思说下去。
  李丹阳柔声道,“我知道,我不怪你。”
  她迅速合上了衣服,垂着头,咬着唇,红着脸,几丝刘海遮住了她的眼帘,睫毛下的眼珠却在不停地转动,看样子心情也很复杂。
  沈锦年看见她这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新奇,谁又能想到,之前还对他十分讨厌娇蛮的少女,现在却变得如此可爱而娇羞,如此宽容?
  无论如何,他自己完全一点也没有想到。
  “有人说女人是种善变的动物,看来果然善变,而且变得很快很突然。”沈锦年在心里这样想。
  但他不知道,当女孩子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通常无论怎样看那个人都全是缺点,而当她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怎样看那个人都仿佛是极好的。
  尤其是年轻感性的女孩子,她们的感情简单而纯粹。
  从在山顶上他不顾自身安危对她出手相救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对他的莫名厌恶和偏见就遭受了强烈的冲击,而当落地时他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躯为她当肉垫,她对他的态度就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很安静,一丝光线也不知从哪里照射下来,映在山洞的石壁上,看起来平静而柔和,令人觉得无限美好。
  李丹阳的心情渐渐平复,她缓缓起身,走到了沈锦年的面前,跪在他身边垂着眼帘,有些羞涩的道,“让我替你看看身上的伤口。”
  沈锦年笑了笑,道,“不用了,以我的身体素质,自然很快就会痊愈。”
  李丹阳咬了咬唇,抬起头来看着沈锦年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种很执着又很委屈的神色,看起来竟像是个缠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她倔强的重复道,“让我看看。”
  沈锦年怔了怔,只好解开了上衣,将背上那条伤口展露在李丹阳的眼前。
  李丹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沈锦年不禁好奇,转头一看,却见她正痴痴地将自己背上的伤口凝视着。
  沈锦年失笑道,“怎么,被吓到了?是不是很难看?”
  李丹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地点在沈锦年的背上,抚摸着伤口周围的血痕。
  沈锦年身体忍不住一颤,心头也忍不住一颤,他并不是第一次被少女的手如此接触,之前小薇曾替他按摩,那时候一切都很自然,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现在被李丹阳的手温柔的轻抚,却产生了一种很奇异很微妙的感觉,就仿佛李丹阳的手指间带着某种奇特的感情。
  李丹阳也眉心一颤,连忙问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锦年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就将脸转向石壁,不再去看她。
  李丹阳柔声道,“你等一等。”
  她起身走到一旁的水凼边,捧起里面的清水又徐徐走回来,再小心翼翼的洗净伤口周围的血迹。
  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很好看的小瓶子,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一点一点细致的撒在沈锦年背部那道将近三寸长的伤痕上。
  最后,她将自己的胸衣撕成布条,完成了伤口的包扎。
  她的一切动作都很谨慎,此时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但终于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随后她就在沈锦年的身边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沈锦年的身影发起了呆。
  沈锦年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从他嘴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居然不知何时就这样睡着了。
  李丹阳痴痴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莞尔一笑。
  她细细观察着沈锦年的脸,从他的眉眼到他的耳朵,再从他的鼻子到他的唇,她忽然发觉这少年其实很耐看,一股倔强不屈的气质,眉眼深处藏着淡淡的忧郁孤独,唯独轮廓的线条稍微硬了些,看起来虽然也很阳刚,但难免就像难以融化的冰山似的,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其实也不坏,我之前为什么会那么看不惯呢?尽管他总是吊儿郎当的,举止又很高傲,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缺点,毕竟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实在不该那样讨厌他的……”
  李丹阳痴痴想着,只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眼前这个少年,现在心里反而对他生出了一种很奇异的感情,只是她没有细细深思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她从未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验。
  她只是觉得内心很矛盾,很冲突,很困惑,又有一丝新奇,以及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淡淡的欢喜。
  她就这样看着,想着,痴痴笑着。
  那不知从哪里照射进来的一点光线,已渐渐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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