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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当今皇上的六位兄弟，个个都是先帝膝下尊贵无比的皇子吧。”汪顾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六位皇子，均被先帝封了王，如今还剩下几位？”
“两位。”姜同腾地也站了起来，拍案道：“我明白了！六位当年的皇子，信安年间的王爷，如今只剩陈王与济王二人，每日还提心吊胆的。”
汪顾看着他，点点头：“没错！大兴国土虽大、民众虽多，但皇帝只能有一个，而当不了皇帝的皇子，能得善终的并不多，咱们只看到了荣华富贵，而夫人却看到了危险，这正是她不想小刀殿下进宫的原因。”
“仔细想来，有如去做一个不知何时死与非命的皇子，还真如做下安安稳稳的寻常百姓。”姜同开始理解林澄的想法了。
汪顾不由赞叹道：“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境界，实在匪夷所思，我自以学富书车，智谋过人，但看透时势方面，却远不如这位林姑娘。”
“汪参军还不曾见过小刀少爷，这位小殿下日后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如何得知？”
“他六岁的时候，曾问我为何不许他出院门。我答说，不是不许，而是大将军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二人的安全，所以才做此安排，你知他怎么说？”
“...................”
“他说大将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既看重他们，又不看重他们。若是只是看重，则必只守护而不禁锢，若不完全不看重，则只禁锢而不守护，所以他们母子在大将军眼中，是可重又可轻之人。”
汪顾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果真是小刀殿下所说？是他六岁所说？”
姜同点头：“半点不假！”
“你可理解其中之意？”
“实话实话，当时确实不理解，不过近日知道他们母子的身份之后，再想起当日他所说的话来，似有些明白了。”
“你觉得为何大将军对他们母子，既看重又不看重？”
“只所以看重，是因为他们与皇上的关系；而不看重，则是皇上迟迟未提将他们接回宫中，以至于大将军将他们母子视为皇上的弃妇与弃子，甚至不排除可能皇根本不想再提及他们，这样以来，他们母子放在大将军手上，丢又丢不得，留着又烫手。”
汪顾点头道：“正是如此！”
“由此看来，这位小殿下真乃神童也！”汪顾不禁又转口道：“这已经不是神童了，自古以来，所谓神童，也不过年幼时多识些文字、多看了些诗文，或能写些不错的诗句文章出来，但他竟然能以六岁孩童的心智，洞查这些，不同凡响！不同凡响！若真如此，此子限便不入皇宫，隐于民间，也总有冒头之日，不成智者、便为枭雄！若是入了皇宫.............”他不敢再往下想。
“可惜的是，这般出类拔萃的孩子，竟被他亲生母亲，随手送给了一个路人，对他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姜同不免有些惋惜。
“这都是命运！”汪顾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以夫人的境界与心智，我觉得她一定对你撒了谎。”
“汪参军的意思？”
“他并非送与路人，而是应该将孩子送与了认识之人，最起码是她手中握有线索之人。”
“经先生这般一提，倒让我觉得很有可能，看她当日神色，十分镇定，不像是母子诀别的样子，也就是说她心中很清楚小刀殿下被谁收养、去了哪儿。所谓送于路过的外乡之人，不过是故意混淆视听的障眼之法。”
“她现在人在哪儿？”汪顾问道。
“来到安州之后，她们母子便一直寄居在一个毛皮铺子里，铺子的店家想来应该是她在安州的熟人。”
“如此看来，多半收养小刀殿下之人，是通过毛皮铺子的店家牵线。”汪顾看向姜同问道：“可曾了解过这店家有什么什么亲戚朋友？”
“店家姓程名北，无妻无儿，也没见有什么亲友之类的。”姜同说着，突然道：“有件事忘了向汪参军提及。”
“何事？”
“我从汪参军那儿得知夫人是安州人氏之后，直接先了一步来到安州，却不料，就在我们到达安州的前一天，夫人的林府遭遇灭门惨案，全家四十六人死于非命，至今凶手未知。”
“噢！竟有这等事？”
“夫人的家人，还是我等兄弟从府衙中领出安葬的。”
“在大兴如今大平之际，满府四十六人被杀，倒真是一个极轰动的事，决不可能是一般的凶犯所为，到底是怎样的势力，要对一个平常人家下手？求财？为仇？”
“莫非与夫人及小刀殿下的身份有关系？要不，怎会这般巧合，恰在夫人带着小刀准备安州的时候下手。”
汪顾思忖着，摇摇头：“不可能！并没有人知道夫人与小刀的身份，即便如我与大将军知道夫人的身份，也只知道夫人来自安州，却并不知道家住安州何处。”
突然拍案叫道：“既知道夫人身份，又知道夫人家居何处的，只有一人，难道是他？！”
“谁？”姜同问道。
汪顾看了他一眼：“姜校尉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过，他实在无法理解，此人为何要对林家下手，因爱生恨，心有不甘，觉得屈辱，还是为了掩盖真相？
他越想，越觉得此人有一百种可能会这么做。
但想的再深一些，又总觉得此人不会这么做。
即便身份发生了变化，但在汪顾的印象中，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还有些妇人之仁，莫非他真的变了？
但如果能对夫人的母家下此狠手，那变的可就太大了。
若并非此人，一般的盗匪不要说不可能，即便有这个能力，也不敢一夜之间灭人满门大几十口。
而今，以夫人的身份，若进得宫中，向皇上一说，必定触怒龙威，任谁做了此事，只怕皇上将大兴朝翻个底朝天，也要灭他们的九族。
他们灭的可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而是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