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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纪衍战死上篇
河间，高阳城。
“上将军，昔阳传来军报，偏师主将李晖被齐国滕子宸斩杀，所部两万赵国军卒几乎全军覆灭，如今昔阳城以落入齐国之手。”
年过四十岁的廉颇正端坐在大堂帅案后，听着堂下赵国斥候的禀报，廉颇深邃的褐目波澜不惊的眯了眯，抚了扶阔脸下的络腮黑须，缓声道：“这滕子宸不发兵莒城，反而驻兵昔阳，想必是此子看穿了我军的意图。”
“燕国新君昏庸，撤去了乐毅帅位，使得即墨田单有机可乘，在即墨，莒城两败燕国主力，如今田单军心大盛相继收复齐国大片疆土，这滕子宸不趁着燕军大势丧尽之际收复齐国疆土以建功勋，反而孤守昔阳，可见此人淡薄名利且聪慧睿智，此人不凡也！”
言罢，廉颇虎目倏地一睁，沉声喝道：“传令下去，令肃临守军发兵三万，并同高阳四万精兵，合兵七万随本将攻打昔阳！”
“诺！”
……
齐境，博阳城。
“恭喜将军被大王封为安平君，食邑万户，更许以相国之位，如今可真乃我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
端坐帅案的田单闻言，心中甚为大悦，然腊黄的脸颊上却不惊不微，面色如常，呷了一口齐国美酒，缓缓开口道：“我田单微末之功，能得此荣勋，全乃大王恩宠，不足一提！”
帅案左侧的田单心腹爱将苏职，拱手道：“将军仅仅一计便使得燕国君臣分崩离析，更是两败燕国主力大军，一举收复齐境大片国土，可谓功高甚伟，得此功勋乃实至名归。”
田单闻言，摇了摇头，道：“我虽使用离间之谋，使得乐毅远遁赵国，但燕军强悍绝非我等二十万齐国新卒能匹敌的，若不是滕子宸兵临燕国粮草重镇杞城使得燕国主力军心大堕，我也难以大破燕国主力。”
田单蓦然想到滕子宸，旋即问道：“对了！你们可知滕子宸如今在何处？”
“启禀将军，据昨日军马探报，滕将军于三日前在昔阳城下大破赵国两万大军，并斩杀了赵国主将李晖，如今滕将军携万余兵马固守昔阳。”堂下一偏将拱手回道。
苏职笑道：“这滕子宸不趁着我军大破燕军主力之际，发兵收复齐国疆土以攫取功勋，反而固守昔阳弹丸小城，真是愚不可及也！”
田单眉宇紧蹙，心中思量道：“这滕子宸有将帅之才，以他之能绝非无端固守昔阳，其中必有缘由，莫非……”
“不好！”田单似乎嗅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猛的拍案而起，切声令道：“苏职听令，携所部兵马两万火速驰援昔阳，切记到了昔阳城一切都要听从滕将军号令！此乃吾之将令，汝不可懈怠，速去！”
“诺！”一头雾水的苏职拱手领命，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亦不敢违背军令。
待苏职离去，田单不禁仰天叹息，“滕子宸目澈深远，军谋果决，吾不如也！”
昔阳城头，滕子宸背靠墙朵，怀抱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微微咀嚼，任由野草的苦涩刺激着味蕾。
望着城外的原野，一片枯黄，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春意盎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
秋风萧瑟，寒意袭人，滕子宸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搂了搂白袍，心中思道：“小混球离开我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也不知现在是否安好，或许我这个奶爸做得太不称职了，也罢！等这场战争结束，完成了管爷爷身前的复国遗愿，我便辞去这官职带上小混球遁居山野，履行我对南宫大叔的承诺将小混球养育成人。”
“将军，原来你在这啊！末将还在四处找你了。”纪衍提着两袋酒囊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喔！是纪衍啊！”滕子宸笑了笑，从墙朵上跳了下来，言道：“你不在城中喝酒吃肉，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想像我一样来城楼吹寒风不成。”
纪衍笑道：“将军说话真是风趣，你让营中兵卒饱食酒肉，篝火取乐，自己却在这巡视城防，你乃一军统帅尚且如此，我这个骑兵统将自当也该如此。”
“少拍马屁，这可不是你的设定，赶紧把酒拿来。”滕子宸撇嘴乐道。
“给！”，纪衍将左手的酒囊递给滕子宸，犹豫半响，道：“将军可是有心事，将军若不嫌弃不妨说出来，衍或许能为将军开导一二。”
滕子宸接过就囊，仰头灌了几口，顿间感觉舒坦了许多，向后一跳坐上城墙边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道：“这里没有旁人，你不用叫我将军，纪衍大哥若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子宸便好！”
纪衍闻言丑脸一咧，心中倍感暖心，笑了笑也学着滕子宸坐上城墙边缘，把双脚晃荡在城墙外。
“听说纪衍大哥乃魏国大梁人，不知家中可有父母妻儿。”滕子宸饮了几口酒，侧首问道。
纪衍叹息道：“衍确是魏国人，然而衍乃孤儿，家中早已没有了亲人，自我年幼时父母便死于战乱，是靠着替别人养马才能勉强苟活了下来，后听说燕国国君贤名，取贤纳士不问出生贫贱，故而想凭着一身本事在战乱中博取一个功名，怎奈因长相丑恶，屡屡不得志，若非遇见子宸，我此生恐也不过区区小卒尔。”
“原来如此！”滕子宸点了点头，“原来纪衍大哥还有这么凄惨的身世。”
“生逢乱世，如我这般经历的人何止万千，衍早已看淡了这个世道。”纪衍感慨的仰头灌了几口冰凉的酒水，对滕子宸说道：“我观子宸心中苦闷，想必是心中有烦心之事。”
滕子宸目光望着城外，缓缓说道：“我在想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子宸便卸甲归田，带上我那未满一岁的孩子遁居山野，远离这战乱的喧嚣俗尘。”
纪衍呀然道：“将军欲卸甲归田？”
“是啊！正如纪衍大哥一般看淡了如今的世道，子宸亦看清楚了这肮脏的乱世，像你我这般的将领虽能纵横疆场，但亦不过是君王手中的棋子，列国征伐使得百姓荼毒遭难，我等皆为华夏一族，我实在不甘心为了君王的私欲而走上这个战场。”
“我滕子宸一身傲气，绝不做任何君王的棋子，待收复齐地，护得齐地百姓安全后，子宸便决心卸甲归田，此生不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