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语破门

　　第二章：一语破门
　　就在滕子宸还在山岭中哄弄婴儿的这段时间里，一路燕国偏师，两万余众的军队正沿着齐国官道由北向南逐渐逼近齐国宣城。
　　五千精骑为先锋，一万五千步卒尾随跟进，大军身后大批的攻城器械延绵百里，一路旌旗蔽空，烟尘浩荡。
　　声势之浩大，足矣让兵微将寡的宣城上下胆颤心寒。
　　燕国偏师主将骑庚此刻正意气风发的昂首站立在青铜轺车之上，目光远眺宣城的方向，嘴脸间不经意的露出一丝谑笑。
　　“哼！区区弹丸之城，安能阻我燕国大军，传令下去，破城之刻，屠城！”
　　“将军！大将军曾三令五申攻占齐国城池需威恩并施，不可无端屠戮齐地百姓，将军领兵以来已经连克齐国三城，并将三城齐国百姓屠戮殆尽，要是大将军怪罪下来，将军该如何自处。”
　　“迂腐！”骑庚冷哼一声，回头冷视一眼自己的副将，尾尾说道：“他乐毅只不过仗着国君宠信才能坐上这大将军之位，这兵家之事他安能知晓，齐国多刁民，若不屠戮殆尽，我燕国岂能安稳的坐拥这齐国富饶的土地，废话休说，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明日清晨本将定要在宣城城楼痛饮齐国宣城美酒也！”
　　“诺！末将即刻传将军号令！”
　　…………
　　“果然你这小祖宗是饿了，还好小家伙你不挑食，唉！你可是累坏我了。”滕子宸看着怀中吸吮着榨出来的野果汁的小婴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山中不缺野果，滕子宸为了保险起见特地摘了许多，压榨成汁用背包里的塑料袋装好，做成液体包给小婴儿吸吮。
　　正值中午，绵绵细雨已经停歇，明媚的阳光微暖着大地。滕子宸将熟睡的婴儿放进背包，为了能让背包透气，滕子宸还特地将背包穿了几个大洞。
　　一切准备妥当，滕子宸这便要寻摸着出山之路，落雁岭离齐国宣城并不远，刚走出山岭踏上官道，便见官道上密密麻麻的齐国难民正携幼带老的往宣城方向走去。
　　战国多战事，有许多难民并不足奇，但此地乃齐国腹地，且齐国是战国时期的大国，什么国家那么有能耐能兵锋席卷齐国腹地。
　　不明缘由的滕子宸叫住了一个背着老母逃难的青壮汉子，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忙着去哪啊！看你们这样子，莫非是在逃难？”
　　青壮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会奇装异服的滕子宸，心生警惕的问道：“你非齐人耶？”
　　滕子宸尴尬的挠头道：“大哥你别误会，我自然是齐人，只是漂泊海外许久，所以装束改变了许多而已。”好麻烦，每次都需要解释。
　　“喔！原来如此，难怪先生不知耶，如今燕国大军已经快打到宣城了，听说燕国大军每占一城便要屠城，我等是从邳城逃出来的百姓，此刻正欲往宣城而去。”
　　齐国滨海，占尽渔盐之利，是众诸侯国力所不及的优势，所以齐国多有海外渔人，青壮汉子听了滕子宸的解释并不怀疑。
　　“是这样啊！”滕子宸漆黑的眸子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接着问道：“不知燕国伐齐主帅是何人？”
　　青壮汉子垂眉寻思半响，恍然道：“好像是叫乐毅。”
　　“乐毅？我靠！”滕子宸闻言亦是一惊，难怪齐国能败得如此之惨，抛开齐国内在原因不说，单就乐毅而言，此人乃军政双修的大能人啊！若非三年后一代贤君燕昭王病逝，这燕国鲸吞齐国恐怕也是迟早之事。
　　若燕昭王不死，一旦齐国覆灭，燕国何止拓疆千里，届时雄领北疆，南治齐域，君贤臣能，国势之强盛足矣横扫寰宇。
　　乐毅真乃国士无双，他的战略眼光何其之高也，可惜他所做的这一切到最后都随着燕昭王的死，徒然便宜了西地虎狼之邦的秦国，失去了唯一可以匹敌的齐国，东向拓土已经再无敌手。
　　滕子宸了解了情况，自然不会傻吧啦唧的到处乱蹿，虽自信不惧任何人，但此刻带着孩子，万一遇见燕国大军，自己还好，可孩子怎么办，万一出了意外，自己该如何向死去的南宫大叔交代。
　　考虑清楚轻重缓急，滕子宸不得不追随着逃难者的步伐，往齐国宣城走去。
　　虽然宣城也未必安全，但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望着身边陆陆续续的难民携老带幼，一路风尘仆仆，挣扎在饥寒交迫之中，滕子宸顿起悲悯之心。
　　“唉！万恶的战争啊！”滕子宸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继续前进。
　　跟着难民长龙走了大约数小时，只见大批的难民簇拥在宣城城门底下。
　　城门楼上，一个身着酱黄铠甲的千夫长站立城头，扬鞭挥喝道：“尔等再不退去，休怪本将下令放箭了。”
　　滕子宸挤开人群，走到人群前沿，望了望城头嚣张的千夫长，又回头看了看周围人头涌动的羸弱百姓，甚是不解的问了身边的一位老者。
　　“大爷，我们这不是到了宣城吗？为何都停在这里，怎么不进城了？”
　　“唉！小伙子，这城咱们是进不得了，恐怕不久我等尽数便要死在这城门之下。”
　　滕子宸不解道：“为何？”
　　“刚才守城军长说我等可能混有燕国奸细，为了确保宣城安危，拒不开城，若不离开便要放箭射杀我等。唉！我等入不得此城，亦会被燕国兵卒杀戮尔，死期不远也。”
　　滕子宸闻言，看了看濒临绝望的难民，满腔怒火倏间沸腾，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走到城门底下，扬指怒喝：“上面的军卒给我听着！”
　　“尔等从军为何？难道不是为了保境安民，守护百姓吗？如今百姓徘徊濒死，尔等为何拒开城门！”
　　守城千夫长，闻言为之一愣，顷刻后，摇头回道：“非我等无情，奈何燕国奸诈，难保百姓中没有燕国奸细，本将职责所在岂可因小失大，尔等还是速速离去，本将不难为尔等便是。”
　　滕子宸回头指着疲惫不堪的百姓，回道：“你看看他们这般模样，如何能走多远，燕国大军片刻杀至，你认为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为将者不以百姓安危为己任，这便是失职，汝岂不知百姓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这般抛弃百姓，枉为齐国将士！我看啊！你这城不守也罢，迟早也会被燕军攻破。”
　　城门楼上，一个身穿文士官服的老者听到滕子宸愤慨之言，眉宇微皱，捻须轻声道：“百姓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子却有几分贤者之风，卫千夫长，传我令大开城门，放百姓进城。”
　　卫平千夫长，迟疑道：“可是大人！倘若百姓中混有燕国奸细怎么办？”
　　老者摇头笑了笑，“卫平你说说，即便百姓中没有燕国奸细，宣城又能守多久？”
　　卫平低头寻思少顷，回道：“宣城乃滨海小城，守卒不过千余，又外无援兵，燕国大军一旦兵临城下，只需一两个时辰便能攻破宣城。”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逃走！”老者颇具深意的望着卫平说道。
　　卫平没有丝毫犹豫的抱拳回道：“末将乃齐国将领，自当守护疆土，庇护齐国百姓，誓死守城。”
　　老者笑道：“那城外之人，可是齐国百姓？”
　　“这……”卫平顿时语塞，仔细想来，皆是齐国百姓，我岂能因少数奸细而废多数百姓，倘若如此何以自称军人。
　　明白郡守大人言语之意，卫平躬腰抱拳道：“大人教诲，卫平终生不忘，末将这就去打开城门放百姓进城。”
　　卫平正欲转身离开，只听郡守大人嘱咐道：“记得把刚才城下怒斥我等的小伙子带到本郡守府邸。”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