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后面

　　下面那些骷髅拿着的破烂武器已经能看得一清二楚，可它们却没有朝石堡发起攻击，似乎还在行军，绵绵不绝地擦过石堡。骷髅相互摩擦撞击的喀喇声听起来就像是瓢泼大雨一般，将天地间其他声音尽数遮蔽，听了个把小时，楚浩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楚浩极目远眺，勉勉强强看到这无边亡灵大军的正中央，似乎有一个指挥官的样子。
　　“这些怪物到底想要干什么？”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听楚浩跟她解释过一次现在的情况，但是真实看到这无边无沿的骷髅海的时候，卡琪娜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夏侯惇和关胜是老早就已经知道这种情况了，虽然脸色也有些不对，但是还算过得去。现场唯一精神振奋的人就是格斯了，他几乎已经确信了卡琪娜女武神的身份，已经自我催眠的无所畏惧了。
　　“鬼知道？”楚浩苦笑：“不过它们不攻击最好。”
　　两三个小时过去，绝大多数的亡灵都已经通过了古堡向着后方不停的移动，现场剩下的骷髅也就不过两三万而已。就在这个时候，剩下的这些骷髅，猛然对石堡发动了攻击。突如其来的攻击，却并没有让众佣兵手忙脚乱。
　　因为这些亡灵大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除了给古堡城墙上的众人带来庞大的压力之外，也让古堡众兵士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双眼死死的注视着情况的发生，在骷髅军团开始冲向城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展开了反击。
　　楼下已经响起一片杂声，有如巨浪拍上礁石一般，骷髅们蜂拥而上，撞在了石堡主楼的石壁上。
　　主楼的窗户全被石头堵住，大部分人集中在楼顶。涌过来的骷髅兵一部分在那道重新加固过的厚重木门上又砍又戳，自然半分也奈何不得，而大多数骷髅兵挤在楼下，又是跳脚又是嘶嚎，场面让楼顶上的人头皮发炸。
　　轰
　　一枚弩箭被发射出去，带着巨大动能的弩箭将数个骷髅像是串羊肉串一样的串了起来，粗大的弩箭砸开了他们的脊椎，直接将他们撕扯成了两半。
　　“少爷！”小兰克兴奋的满脸通红，大叫着向楚浩邀功。
　　“愣着干什么，快射！”怒吼了一声，楚浩呼唤出了IS装甲。
　　“上帝保佑，如来佛祖保佑、真主安拉保佑、反正随便什么都来保佑一下。保佑我能够撑过三天的时间！”口中大吼着谁也听不懂的‘汉语’，挥动着手中的长枪，楚浩站在城墙边沿上，疯狂的攻击着攀岩上来的骷髅。
　　这些亡灵并不会使用攻城器械一类的东西，什么登城梯、弩炮、投石车这些东西想要让这些没有脑子的骷髅来操纵，未免显得太困难了一些。但是攻城，这些骷髅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一个个骷髅就跟练了壁虎游墙功的武林高手一样，手指插着壁垒石头之间的缝隙，贴着城墙向上爬。
　　他们只剩下骨头的手指能够轻易的插进那些寻常人手指根本插不进去的城墙缝隙，像是壁虎一样的往壁垒上面攀爬。在楚浩的带动之下，一众佣兵纷纷冲了上来，举起武器对着趴在墙上的骷髅一阵乱捅，掉下去，就能炸开一片的碎骨头。
　　轻松写意的时刻太过短暂，就在众人以为这场保卫战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一蓬蓬箭雨如乌云一般压来，众人忙不迭地举起盾牌，没盾牌的也躲到了角落里，就听到劈劈啪啪连绵不绝的响声，楼顶瞬间被落下的箭矢给盖住，闷哼声不绝于耳，虽然没人被射中要害，可还是有不少人腿脚胳膊遭了殃。
　　“这帮骨头架子的脑壳里还沾着点脑浆，不完全是空的……”
　　楚浩无奈地感叹着。
　　暴雨般的箭矢覆盖之后，喀喇喀喇的骨头摇晃声就在耳边响起。
　　啪啪……
　　楚浩挥动长刃，将两颗从墙缘外冒出来的骷髅头扫成骨渣。
　　这时候他可没空暇去理会召唤点数的事，朝楼下一瞧，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无数的骷髅正攀着钉在石壁缝隙上的箭矢向楼顶爬上来，速度比起刚才快了一半。
　　“好吧，修正一下，至少还留着一半的脑子。”
　　楚浩苦笑，原本他还想着在防守战里留点力气，为突围作准备。可现在看来，不全力以赴，骷髅海能直接一个浪头把他拍扁在这块小礁石上。
　　“西斯纪213年9月8日，上午，战斗刚刚开始……”
　　格斯在一边低声自语着，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双手巨剑，将爬上城墙的骷髅一片一片的扫下去。像是在写日记一般。
　　“啊哈哈哈哈哈……”虽然在战前被骷髅巨大的数量吓了一跳，但是一进入战斗之中，卡琪娜就像是抛弃掉了所有的恐惧和迷茫，口中猖狂的大笑着，握在双手之中的大口径机枪，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喷洒出去。
　　“哒哒哒哒哒……”枪口不停喷吐着的火舌，就像是农民收割庄稼的镰刀一般。疯狂的收割着城楼之下那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活着的亡灵的生命。超快速的收割效率引起了众人的惊呼，在这个大刀长矛加弓箭统治世界的年代，速射机枪的杀人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天啊，这是什么魔法？”
　　“难不成是什么魔道具？”
　　“难道也是神装？”
　　“你看她身上的盔甲，是不是也是神装？”
　　出于对PT和IS的不了解，一众佣兵根据自己半文不白的经验做出了判断，那就是，卡琪娜身上的PT装甲是神装，卡琪娜手中速射机枪是某种具有神秘力量的神装。
　　“切，无知的家伙，她们可是女武神。战神凯撒麾下的女武神啊。她们身上的盔甲当然是神装。”面对无知的众佣兵，自认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的格斯不屑的想到，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神的意图不容测度，神的思考不容猜测。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神的使徒—雷蒙大人隐瞒了自己身为战神使徒的身份。但是格斯也不敢违逆
　　清晨，万里无云的天空被一层阴郁雾气遮蔽住，见不到金黄的晨光，只隐约看到朝阳苍白的轮廓。
　　“旗长，您真的没事吗？”一天一夜的厮杀快得像是一眨眼间，趁着又一波骷髅被杀退的空闲，楼顶上的格斯气喘吁吁地问着楚浩。
　　此刻的楚浩IS装甲裹身，双眼的银白光雾飘散在外，拉起一缕缕眩目的光晕，IS装甲所自带的名为绝对领域的防御系统已经被楚浩关掉了，这东西虽然防御力超强，但是太耗能量，已经耗空了楚浩三台IS装甲，身上的这台还是新召唤出来的。
　　听到萨格斯问他，楚浩偏了偏脑袋，露出了一张因为杀戮而通红的脸庞：“还好，不过是些皮肉伤。”
　　一边说着，高竞一边拔掉胸口和肩膀上的箭杆，IS装甲的绝对领域被关闭之后，防御力大大的降低了，只能保护到有盔甲覆盖的地方，乱战中也被骷髅的刀剑锤斧击中过几次，IS装甲的护甲已经多处开裂，裂缝里正牵着几缕银白的细丝。IS装甲也具备自我修复的特性，但是同样需要消耗能量。楚浩的IS装甲在这一天的战斗之中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现在这台IS装甲的能量已经接近冰点，再没办法修补完全。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格斯恍如梦中，其他佣兵们也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在骷髅海的冲击下硬生生扛住了一整天。那可是超过两万的骷髅啊，他们居然撑了下来。
　　“咱们杀了多少骷髅？一千？两千？”
　　卡思嘉一脚将一具骷髅头已经被砸碎的骨头架子踹下楼顶，片刻后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脆响，楼下已经见不到一寸土地，碎骨铺起了厚厚的一层，像是海浪冲击礁石，留在礁石周围的一圈泡沫。
　　“怕不止三千……”
　　比宾嘶哑着嗓子说道，这一整天除了楚浩所带着的几个女战士之外，就他和格斯承担的压力最多，原本身上用不完力气的肌肉，这会儿也感觉到一阵不会停止的酸痛。
　　“咱们……死伤如何？”
　　楚浩一边揉着手臂一边问，这一整天他对阵的都是低级骷髅兵，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庞大的数量让他没有办法停止，双臂早就已经酸麻的快要断掉了。
　　“死了53个，重伤16个。”
　　白术士埃尔回答道，他的眼睛通红，一整天，他都在不停的为受伤饿士兵施展治疗术式，精神力消耗的都快枯竭了：“死的大多的都是原来的重伤兵。”
　　楚浩放弃了撤离的计划，这些重伤兵自然失去了撤离战场的机会，为了提升战斗力，这些重伤兵也不能在后面营地之中待着消耗粮食，也得上战场，即便是用人命填，也必须要填上去。
　　“咱们居然也能以一敌百，哈哈……”
　　比宾的话引起了佣兵们的共鸣，尽管累得狗喘不已，可都是一脸的兴奋，开始互相打起赌来，看他们能继续守上几天。
　　“最多再有一天吧，援兵能及时赶到吗？”
　　不敢打击手下们的乐观，格斯低声问楚浩。
　　在战术组织上，格斯或许没有太大的能力，但是估算双方的形式，这个佣兵团的团长却清醒得很。单纯只以死伤算，旗队的损失并不算大。可骷髅兵的攻击无穷无尽，最危险的时候，楚浩不得不将所有人都调到了楼顶，楼底的大门只留下一些伤员照看。而这些亡灵不知疲累，晚上照样攻击不停，楚浩他们不得不挑灯夜战，一天一夜下来，所有人都累得接近脱力。
　　“我不知道。”解除了自身IS装甲的着装状态，楚浩的脸色有些茫然：“不过我知道我们没有选择撤退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楚浩苦笑了一下，往自己的脑袋后面指了指：“你看看那边，大部分的亡灵都涌到后面去没有回来，也没有攻击我们，你觉得它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后面。”格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反应了过来：“后面，是白石城和灰岩城的方向。旗长，你是说那些亡灵直接绕过我们前去攻打灰岩城和白石城去了？”
　　“我不知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那可不是我的专业。”楚浩苦笑着自嘲了一句：“不过我估计，我们是没有援兵了，但是这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好突围的准备。”
　　楚浩目光灼灼的看着格斯：“在那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将我们已经没有援兵的消息散发出去，否则你跟我都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楚浩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让格斯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对应他的目光，忍不住低下了头来。原本他要比解除了IS装甲状态的楚浩高上一个头，但是此刻看起来，似乎楚浩要远远比他更加高大。
　　“我知道了，旗长！”
　　“少爷，我的手好酸啊。”操纵了一天弩炮的小兰克甩着两只发酸的膀子，痛苦的向楚浩抱怨着。
　　“闭嘴，有这功夫抱怨还不快点射！”
　　小兰克苦着脸，手臂一挥，一柄长矛呼地飙射而下，将楼下几具骷髅兵串成了糖葫芦。
　　在深入了解了小兰克之后，楚浩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这个小仆人真的很奇怪。作为一个仆人，他做出的饭，仅仅是勉强能入口而已，说实话楚浩自认为自己做的都比他做的好。他洗的衣服，能穿，但是别指望他洗干净。他打扫的房间，总是会在某些地方留下很明显的灰尘痕迹。
　　总而言之，这貌似是一个干什么都不行的小仆人。
　　但是另一方面，小兰克会的东西又很多，会骑马，会舞剑，甚至还会操纵大型弩车，调配一些简单的草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到的东西。该会的不会，不该会的却会不少。这让楚浩觉得自己的这个小仆人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反正这家伙会操纵弩炮，在这些大老粗佣兵里面居然找不出第二个来，楚浩干脆就让他专门操纵弩炮杀敌。反正以他的能力，也干不了其他事情了。
　　只是这件事情暂时按下，但是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小兰克的身份。
　　楚浩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自己能够活着回去的情况下。
　　火凤军团临时行营，中央大帐，亚拉伯罕的军事中枢。虽然是深夜，但是点在军帐四周的牛油蜡烛却燃烧的剧烈，将营帐四周照耀的一片光亮，不留下丝毫阴暗的死角。虽然在行军之中，但是各个地方的情报却像是雪片一样的向着亚拉伯罕的军帐飞来，提供每一个线索，每一个建议给这位统管西北军务的老将军分析战况。
　　而此刻，在亚伯拉罕那张表面古朴实则名贵的超过一座装饰华丽的府邸的沙罗木桌之上，正摆放着许多封从各方各地，乃至于从中央传递过来的消息和信件。这些东西，每一封亚伯拉罕都需要亲自过目。在他看过之前，这些信的内容不会有超过十个人知道，而在他的军队里面，也只会有他一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