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难民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兵？”
　　“旗长，昨天的那一战，虽然获胜了，但是……”
　　这一说，楚浩想起来了，昨天的战斗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是短兵的正面交接，从一开始就是最惨烈的厮杀，在这种正面厮杀之中，产生的伤兵自然会很多很多。想到这里，楚浩又觉得眉心隐隐作痛了。拧着眉头想了想，楚浩问道：“这二百多个伤兵里面，经过比较妥善的治疗之后，能够迅速投入战斗的有多少？”
　　“大约，一百三十个人左右。”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拥有三百多的兵力不是吗？”想到这里，楚浩深呼了一口气，苦笑着反问道。却忽然发现，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尤其是格斯，他双手紧握着大剑，一双眼睛直刺楚风，似乎要从上到下将楚风看穿一般。
　　“难道他，准备抛弃那些伤兵？”这个疑问在格斯等人的心中盘旋着，格斯、比宾和卡思嘉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好看的神色。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在战争频繁的厄德大陆上，伤兵自然会源源不绝的产生。如此，在战斗中如何处理伤兵的问题就常常让各大军团的主帅们头疼。作战是不可能产生伤兵的，但是伤兵的存在，必然影响一整个军团的气势，甚至拖累一整个军团的行动速度。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将伤兵退往后方，以后不管是去种田也好，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也好，或者成为某个地方小贵族，小富商家看家护院的小厮也好，总算是可以活下去，还能够得到国家的抚恤。
　　但是那是在战事不太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好事，如果战事紧急，谁能顾得上伤兵？有的主帅会选择将伤兵抛弃，任他们自生自灭，这还算是好的，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如果有神灵庇佑，说不定你最后还是可以活下去的。用伤兵作为断后的军队，保护撤退的友军也是常有的事情。
　　最残酷的时候，甚至有一个将军为了解决粮食的不足，下令将所有的伤兵和老弱全部杀掉制成人肉干充作军粮，让军队保持作战能力！
　　生活在和平环境之中的人或许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或者认为这太过残忍，或者认为这非常恐怖恶心。但是那不过是服从战争的需要罢了，战争不止是建功立业，首要条件是你必须要活下去。
　　那里是鲜血和肢体的修罗场！
　　相对于格斯和卡思嘉等人脸上的不忿和怨怒，捷度则显得冷静的许多，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些认同的神色。和从底层拼杀而其的格斯不同，捷度虽然也是佣兵团的一员，但是捷度的出身却是一个小贵族，只是后来被剥夺了贵族的资格才加入了佣兵团。他受过一些教育，尤其是战争教育，知道战争的残酷，也知道伤重而得不到救治的士兵在军队里对士气近乎摧毁性的影响有多么的严重。
　　实际上，这也是捷度提出这一点的原因所在。就目前来说，楚风的反白令他满意。至于夏侯惇和关胜两人就更加不会有什么反应了，他们的原型，历史上的夏侯惇和关胜两人可是从宏大的中国古战场里面走出来的猛将，人肉他们都吃过，更何况处置区区伤兵的问题。坑杀降兵这种事情，两位猛将姐妹可都是做过很多次的。如果楚风这么处理，她们不但不会有意见，反而会很赞成。
　　“卡思嘉！”楚浩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卡思嘉。
　　被楚浩注视的卡思嘉顿时全身一震，一股痛苦无奈而愤怒的复杂感情从她心头升起。同时，格斯和比宾两人也愤怒的注视着楚风，似乎准备在楚风话一出口之后就对他大声的喝骂。
　　“难道他想要让我去处理那些伤兵，这……这怎么可以，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而且……而且这之前不久，都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怎么行！”卡思嘉脸色百变，正准备开口喝止，但是楚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忍不住大吃一惊。
　　“现在，你带着那些重伤兵立刻收拾东西，带上五十个战士护卫，带着他们立刻撤往白石堡垒。路上抢先派出哨探，将我们这里的情况传递给白石城知道。如果顺利，你在路上可能会碰到白石城派来的援兵，如果真是那样，就通知他们不用来救援我们了，因为来了也救不到。”
　　“什么？”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没有听明白吗？”楚浩皱了皱眉头，心想果然还是个女人，大战临头的情况下居然变得如此心神不宁：“我让你带上五十个人，带着伤兵先撤走。然后派一伍骑兵快马加鞭的前往白石城，通报我们这里的情况，如果路上遇到了援军，就告诉他们不要再往这边来了，派出一部分人马准备接应我们就可以了。现在，你听见了？”
　　“我，我听见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难道不是要我杀掉那些伤兵吗？”
　　“我什么时候要你杀掉这些伤兵了？”楚浩一脸惊愕的反问道。
　　“我……”卡思嘉红着脸低下了头，这个时候他才回味过来自己居然猜错了楚浩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同时，比宾和格斯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接踵而来的，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
　　“那个，大人？”格斯诺诺的说了几句，但是他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大个子，挥剑砍人这种事情他相当拿手，但是言谈说辞，他就没有办法了。说到这里，便痛苦的抓了抓满头的金发，露出了一张羞愧难当的脸。看到这里，楚浩即便是再傻也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该不是以为我会下令让你们抛弃伤兵逃命吧？”楚浩看着他们，忍不住反问道。
　　“这个……”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他们脸上的神色已经代替言辞说明了他们心中的想法——我们就是认为你准备抛弃伤兵逃跑，就是这个样子，怎么了？
　　楚浩的脸忍不住一黑，靠，这些都什么人啊。不怪别人这么看他，实在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再加上楚浩刚才的沉吟，才让他们产生了误会。不过……倒也算不上误会。
　　抛弃掉伤兵，这个楚浩确实想过。在刚刚得知自己的手下有那么多的伤兵的时候，楚风确实想过抛弃掉这些伤兵。原因很简单，不论是挺进还是固守，伤兵满营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光是战斗力上的影响，速度上的影响，更重要的是气势上的影响。
　　不过这个念头转了一下之后，还是被楚浩给放弃掉了。
　　原因很简单，他还没有到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在穿越过来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有点冷血的宅男。虽然血是冷的，热血沸腾这种傻瓜行为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铁血魔王。
　　杀人，说句实话他敢！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实际上是很简单的事情，被逼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拿着刀照样也可以杀人！世人不敢杀人，更多的是对于法律的畏惧。真要是法律处理不了的人，谁见过他们在乎人命的？
　　楚浩在这个世界也是杀过人的，陶德和疤脸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死的凄惨。但是没有了法律的束缚，杀了人之后楚浩稍微有些恶心的感觉，时间一长，便连恶心的感觉也都已经没有了。
　　他不怕杀人，但是对于自己的伤兵，他却不可能下那么大的狠心去抛弃。如果说杀人，面对着的是法律上的束缚和掠夺生命时产生的恐惧。那么对先前还在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下手，那面对的就是道德上的拷问和精神上的折磨了。
　　“对不起旗长，我误会你了。”出乎楚浩的意料之外，最先说话的居然是看起来老实憨厚的比宾，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笑着道：“刚刚我还真的以为旗长要放弃那些兄弟们了呢，差点心都寒了，这下好了。”
　　比宾是一个憨人，而这里是战场之上，谁也不会在乎他说了些什么，他最先打破沉默之后，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格斯和卡思嘉埃尔三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大概意思都差不多，表示自己对于误会了楚浩的歉意。
　　相对的，另外两位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关胜还好一些，她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也没有发表意见。而夏侯惇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嘴角一抽，露出了一张讽刺的笑脸：“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妇人的说。
　　“可是，我们并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等了半天，发现事情发展不太对头的捷度连忙道：“上面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坚守白石堡垒一线，等待援军，如果我们擅自撤离，这可就是抗命啊！”
　　“抗命，我当然知道是抗命！”在厄德世界，抗命是一件可大和小的事情。在西斯帝国尤甚。在军队里面，如果上峰有意放纵，那么抗命算不得什么大事，顶多在事后报备一下，或者给一个临场独断的名分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上峰有意追究，即便是立了功，抗命仍然是死罪一条，按照西斯帝国的军法，抗命不尊，平民立刻处死，按照情节轻重可以追究家人亲友，也就是所谓的诛九族。如果是贵族，虽然不会立刻杀掉，但是也要待罪。
　　楚浩捏着眉头想，如果按照雷蒙少爷以往的名声，这样的转移，被扣上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都是很正常的。只希望那两颗吸血鬼的牙齿能够给自己挣得一些印象分。
　　“不过就算是抗命，那也要有命才能抗啊，命都没了，还抗什么命？”痛苦的捏着眉头，楚浩一想到正在逐渐接近的亡灵大军，楚浩就感觉到浑身恶寒。那震动大地的动静，铺天盖地的气势，震得楚浩这颗受过考验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跳，没有立刻逃走，还有工夫考虑安全撤离的问题，已经是最近的考验和杀戮磨练了他的心智的缘故了。
　　“总而言之，撤退的主题是定下了，想必大家也都不会想要留在这个地方送死。别的不说，这白石堡垒是肯定守不住的。即便是白石城的援兵能够及时赶到，在这么庞大的亡灵潮涌面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别忘了白石城也仅仅只有三千不到的驻军。就算是大军赶来，也不可能守卫在白石堡垒一线，这个地方太破旧了，根本就不适合作为据点。终归还是要撤退回白石城的。等到卡思嘉撤退之后，我和格斯副旗长带领百人在最后断后，其他人等先行撤离。”
　　说完，楚浩挥了挥手。
　　众人对视一眼，捷度的脸上满是无奈和遗憾的神色，他倒是也知道亡灵大军的可怕，但是就这么放弃，他总是觉得有些可惜。在这样庞大的亡灵大军面前坚守阵地，那将是何等庞大的功劳，甚至得回自己原本应当拥有的爵位，重新成为贵族，也是有可能的。
　　在捷度看来，这亡灵大军虽然可怕，但是依照现阶段观察的情况来看，基本上都是普通的灰色骷髅，属于最低级的亡灵军队，虽然数量庞大，里面肯定有几个高级货色，但是只要做好了准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
　　“旗长，旗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干什么啊，这么慌慌张张的？”楚浩皱着眉头抬起头来，心情不太好之下，他的声音也有些冲，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居然就是白胡子：“白胡子，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是，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将要炸开的那种感觉，白胡子才抬起头来道：“旗长，大事不好，有难民向着堡垒涌来了。”
　　“难民？”听到难民，在座的全部脸色一变。
　　“啥？”楚浩忽然抬起了头来，一脸惊愕的望着突然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白胡子，脑子都有些混乱了：“跟亡灵打仗，这附近居然还有平民没有迁走，有没有搞错啊？你们有谁可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亡灵战场，普通民众不是应该轻壮征召入伍，老弱全部迁离的吗？”
　　“我。”听到楚浩的疑问，周围的人的脸色不由的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贵族家庭出身，对情况比较熟悉的捷度才无奈的道：“本来根据大陆的公法，和亡灵作战的时候，战场附近五百里的人烟会全部迁走。那是为了应付大规模的亡灵入侵而准备的。但是，这几百年来，已经很少见到大规模的亡灵入侵了，所以……所以。”
　　埃尔没有说下去，楚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已经基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迁离和安置因为战争或者是灾难产生的难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帝国为此，必然要拨付大量的款项，在战争结束之后，将这些难民重新安排回原来生存居住的土地，又要花去一大笔钱。
　　之所以疏散这些难民，原因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