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

　　到了6月13日，钟东伟向店里辞了工作，黄有发爽快的批准了，除了约定的一千八百元工资之外，黄有发又塞了一千元给钟东伟作为奖金。
　　钟东伟忙推脱：“黄总，给工资就可以了，这一千元受之有愧。”
　　黄有发硬塞在他的手里：“别婆婆妈妈的，让你拿着就拿着。”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准备，钟东伟基本掌握了面试答题的技巧，加上他对自己的口才比较自信，心里抱着满满的希望回到家乡龙潭准备面试。
　　火车缓缓发动了，钟东伟有些不舍的盯着窗外，这个熟悉的车站伴随了他将近四年的大学生活，每年都要来两次离开两次，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离开钟东伟多了一丝离情别绪，因为他知道，等考完面试，再回来C省府，再次离开时可能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回来了，这些原先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C省府车站的一草一木，此刻在他眼里竟然有了另外一丝含义。
　　当火车渐渐走远，周边的环境开始变的荒芜，C省府火车站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直至完全消失在一片阳光中，钟东伟只觉心中涌上一丝豪情：“我的家乡，我的未来，我回来了！”
　　火车慢腾腾的走了将近6个小时，“龙潭欢迎你”几个字在路旁十分的显眼，这个路牌钟东伟往日看着讨厌，此时反而有一种亲切感，让买站票回家站了几个小时的钟东伟感到了一丝安慰。
　　到了龙潭，搭上回南安的摇摇摆摆的客车，四十分钟后，钟东伟就回到了家里。家里在南安实验小学的家属房里，在小区的三楼。
　　钟东伟的母亲张月英正是厨房里准备午饭，听到开门声，便知道是儿子钟东伟回来了，她满心欢喜暂停了手上的活，走了过来，接过钟东伟手上的行礼箱。
　　回到家，似乎所有的压力都远离自己而去，这是钟东伟上大学之前所不曾体会的，他发自内心的高兴地说：“妈！箱子重，我自己来提！”
　　“没事，没事，妈比你有力气。”张月英脸上挂着笑，不容钟东伟拒绝，直接将行李箱拉进去了钟东伟的房间。钟东伟跟着妈妈边走便说：“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通过了公众雇员的笔试，过几天我就要参加面试了。”
　　张月英放下钟东伟的行李箱高兴地道：“我就知道我家的东伟有出息，你等等啊，妈去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她从冰箱里取了出一盆鱼，鱼是钟东伟钓鱼爱好者的父亲钟志坤从河里钓回来了的，刚杀了，还很新鲜，就利索地刮鳞、砍成大块，然后用盐码好，她一边动手，一边问道：“考在哪里？”
　　钟东伟早就拿了筷子，看到已经做好的几样自己爱吃的菜，食欲大开，夹了几筷子爱吃的菜放进嘴里，含糊地回答：“我填的志愿是家里的窝江乡，现在只是通过了笔试，要面试后才能知道能不能考上。”
　　张月英是小学教师，丈夫钟志坤是中学教师。钟东伟的家庭可以说是书香门第，虽然钟东伟的学习一直很不错，一直在南安的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上学，但他青春期时是个叛逆青年，经常出去打架，还被老师发现和同学一起抽烟喝酒，张月英就总是担心儿子在社会上跟着流氓学坏，时常睡不着觉。但好在钟东伟自从上了大学，懂事了不少，现在更是通过了公众雇员的笔试，她心里着实高兴：“好好准备，我相信你可以考上的。”说完，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儿子啊，你怎么报窝江那么远的乡镇，到家里要将近两个小时呢。”
　　钟东伟放下筷子，从后面抱着妈妈张月英，如同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说：“妈，报偏远的乡镇才容易考上，以后有机会是可以调回来的。”
　　张月英的忧虑一扫而过：“能考上就好，能考上就好。”她就钟东伟这么一个独生子，她当然希望儿子能在家里工作，这样就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而工作单位有些偏远这个美中不足也无伤大雅了。
　　钟东伟从口袋里拿出两千块钱，递给张月英：“妈，这是我在C省府打工挣来的，孝敬你和爸。”
　　张月英刚好炒好菜：“你自己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钟东伟说：“妈，我给自己留了八百，够用了。”
　　张月英抽了五百出来，将剩余的钱还给钟东伟：“好了，要孝敬我们，就等你工作以后再说，有的是机会。”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不用说，钟志坤回来了。钟东伟赶紧走到门口，等钟志坤拿着鱼杠开了门，就喊：“爸，你回来了啊。”
　　钟志坤自然的将鱼杆交给了钟东伟，说：“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问了两个问题，不等钟东伟回答，便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再出来坐在客厅的实木沙发上。
　　钟东伟知道父亲的习惯，将已经泡好的茶的端给钟志坤。
　　张月英见老头子回来了，吩咐道：“喝一口茶就收拾碗筷，准备吃饭了。”
　　钟志坤喜欢去钓鱼，因为这个爱好皮肤就晒的黝黑，放假的时候，无论刮风下雨，都准时出门去钓鱼，有时候连午饭也懒得回来吃，今天知道儿子要回来，特意在饭点时赶了回来。
　　钟志坤喝了一口茶说：“等等嘛，我先歇会喝口茶。”
　　张月英见调动不了钟志坤，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当爸爸的也不做好榜样。”
　　喝了几口茶，钟志坤坐在沙发上，对着钟东伟继续刚才的话题：“马上就毕业了，考虑好做什么了没有。”
　　“已经通过了C西省公众雇员笔试，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面试的。”
　　钟志坤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不错。”
　　钟东伟补充道：“报的是窝江乡镇公众雇员。”
　　钟志坤更加高兴了：“能回家真是好事一件。”说完就站了起来，“哧溜”一口就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我去收拾碗筷，我藏了一瓶好酒，今天我们爷俩整一个。”
　　“爸，你去拿酒，我去收拾碗筷。”
　　父子俩碰了杯，酒香四溢，是钟志坤藏了多年的剑南春，他一直都不舍得喝，听到钟东伟的好消息后，就拿了出来。钟志坤习惯性的摸口袋，发现口袋里的烟只有一根了，钟东伟赶紧拿出黄有发扔给他的软中华，发了一颗给钟志坤：“爸，抽我的！”
　　坐在一旁的张月英看父子俩一起吞云吐雾，用手挥挥烟气说：“你们爷俩少抽点，小心得肺癌。”
　　钟东伟笑嘻嘻的说：“妈，我好容易才回来一趟，您做的菜真好吃，配着酒喝真是人间美味。”其实钟东伟就像大部分80后一样，都不怎么爱喝酒，但酒量却是深得父亲遗传，大的很。今天见父亲高兴，就喝了几杯。
　　钟志坤也对张月英说：“月英，我记得家里还有几个小菜，你端出来啊。”
　　张月英听到，从厨房里飞快地端了好几碟小菜，有霉豆腐、酸萝卜皮和花生米。
　　钟东伟坐在父亲钟志坤的侧面，他不经意间，突然看着父亲两鬓生出了许多白发，钟东伟说：“爸，你都有白头发了。”钟志坤仰头喝了一口酒，道：“你小子都长大了，我能不老吗？”
　　钟志坤一直都在学校里教书，生活比较安逸，加上爱好钓鱼与运动，在钟东伟心中，父亲就是力量、勇气和智慧的代表，可是，岁月不饶人，父亲也老了。
　　钟东伟在心中感慨了一番，举起酒杯，道：“爸，敬你一杯。”父子俩就喝了杯，钟东伟说：“我都忘了，爸，我给你买了两条芙蓉王，等下我拿给你。”
　　坐一旁的张月英不乐意了：“好你个兔崽子，我给你做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还不如你爸陪你喝几杯酒。”
　　钟东伟讨好的说：“妈，我哪里敢忘了您哦，一直都急着吃你的菜，在我的行李箱里我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等下拿给您。”
　　张月英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转而又心疼的说：“花了不少钱吧。你还没参加工作，别乱花钱。”
　　“妈，没事，我打工挣钱了。”
　　张月英夹了一根大鸡腿，放在钟东伟碗里，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钟志坤碗里，说：“老头，我们儿子出息了哦。”
　　张月英吃了口饭又对钟东伟道：“我们南安县是龙潭最好的县之一，窝江乡虽然远了点，不过你才22岁，年龄也不大，工作几年后再考虑个人问题，当然，若有条件合适的女孩子，先耍到也没有关系。”
　　钟志坤深表同意，接口道：“乡镇很锻炼人，绝大多数领导都有乡镇工作的经历，你到了窝江要好好工作，也别老想着个人问题，自己能干，什么样的女孩子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