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思各异的两人

　　“久等了，神月先生，还有希尔小姐。”
　　大约十分钟后，会客室内进来了两人，除了行长楚焱外，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当然不会因此就看轻了对方，因为凭龙的直觉，这位穿着黑色魔法长袍的老头比起楚焱强——但是比自己弱。
　　“介绍一下，这位是华城魔法师工会的会长，伊恩·瑞德，乃是四阶的魔法师。”
　　“楚行长不必言捧在下，活了七十有九也不过行使三种第四阶的魔法罢了，对于神月先生的「复活术」，在下穷尽毕生也未能领悟，因此无论如何也想亲眼见一见，还请神月先生可以体谅在下的唐突和冒犯。”
　　名为伊恩的魔法师，想来在华城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之所以能够对天空以平等姿态对话，除了个人涵养以外，天空持有的魔法卷轴才是对方客气的主因。
　　不过魔法师工会么，不论星宫凛还是沃菲达尔克的记忆中都搜寻不到相关的信息，大概是总部位于青龙界域的魔法师协会下属势力吧。
　　先行验货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天空点了点头，将卷轴随意的扔了过去，伊恩则是露出了一瞬间的怒意，似乎很反感天空对待魔法道具的轻浮态度。
　　但是在接过卷轴后，全部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上面“玄奥至极”的魔法纹路上。
　　终究是同阶的魔法师，即使并不具备施展的能力、伊恩也很快成功的鉴定完毕，满布皱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没错了，第四阶的「复活术」——这可是奇迹一般的魔法，真的有人将其刻在了卷轴上，荒川竟有如此强大的法师，我想这位伟大的魔导师足以媲美伊凡迦利大人！”
　　楚焱与天空露出了不同的神情，前者是因为卷轴是真品而欣喜，后者则是有些好奇伊恩口中那个人。
　　“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伊凡迦利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的极限是多少位阶。”
　　“神月先生，还请您对伊凡迦利大人予以敬称，而且并没有很久，九个月前伊凡迦利大人便抵达了第七位阶的圣之领域，是我荒川当之无愧的法神。”
　　原本只是试探，但得到的信息却让天空的表情变得阴沉不定。
　　“这第四阶的魔法卷轴，估价在两千枚金币，但神月先生，我们可以给您三千金币的价格。”
　　“希尔，我们走。”
　　卷轴还在手中，伊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还回去的。
　　“五千金币，我愿意买下。”
　　“卷轴拿来吧。”
　　“五千五百，这是最高价格了，神月先生，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室内隐约间产生了威风：伊恩将自己的魔力散发出去，算不上逼迫、反而是相当于催眠术的手段，即影响对方并令其无意间跟随自己的言语走向，虽然这有些无耻，但为了珍贵的卷轴，即使是在楚焱的面前也顾不得许多了。
　　第四阶的魔法均价是两千枚金币，但「复活术」显然是规格外的魔法，如果能够发出消息引得竞拍，楚焱相信价格不会低于五阶魔法卷轴。
　　楚焱无奈的摇了摇头，华城的商盟分部没有相应的大师，唯有让还算熟识的伊恩帮忙。
　　天空盯着伊恩，瞳光有些呆滞，在楚焱看来便是被魔法影响了思维的状态吧——只是楚焱没注意，伊恩的双眸完全失去了光彩。
　　大约十秒过后、楚焱察觉到奇怪氛围的时候，天空紫色的双眼恢复了清明，露出含有深意的微笑。
　　“十万金币。”
　　“——好的。”
　　交易完成，相当简略。
　　楚焱愣愣的呆在原地，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伊恩会干脆利落的以两倍于五阶魔法的价格买下卷轴，如此庞大的资金就算是他这个华城行长也抽调不出，必须请示更上一级才能得到权限。
　　刚刚的那段时间，天空读取了对方的庞大思想，然后专注获取了魔法道具相关的知识——或许是因为正在做「相关的事」这一先前条件，天空很容易就找到了所需要的部分。而其余的记忆则是被暂存了起来。
　　当然了，因为不具备读取记忆的异能，天空也没有精湛的修改技术，造成损伤是在所难免，可这是对方自找的。
　　在自己面前用卑鄙手段，天空对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生不出一丝好感。
　　“楚焱先生，希望在此之后你可以帮忙劝导一下伊恩大法师，最好能让他清醒点。”
　　“....知、知道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楚焱赶忙查看伊恩的状态，却发现后者已经恢复了清明，但伊恩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苦瓜——不，恐怕比苦瓜还绿吧。
　　作为华城最强的魔法师，伊恩相当清楚刚刚自己面对的少年有多么可怕，如果对方想的话，自己的意识会在霎时间被撕碎。
　　“楚行长，这位小...大人是什么来历？”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敢知道。”
　　楚焱无可奈何的摊手，他已经打算将所有事情都传递给上面了，想来以自家少主的手段，或许能有机会结交这位神月大人也说不定。
　　超稀有的魔法卷轴，在这少年的手中或许不止一件，没有为什么，全凭他做主商行多年的直觉。
　　·
　　天空将旅馆的房门锁好，除此之外还一并设下了反监测的魔术。
　　原本只有隔绝性质的结界，在天空得知了第七阶魔法师的存在后，所有的轻视都变成了警惕——然后将目光放到乖巧模样的希尔身上，从进屋开始，包括返回的途中也一样，她都没有出声。
　　“我有些事要做，不准打扰。”
　　如果说之前的态度是将两人放在较为平等的线上予以对话，那么此刻就是不容质疑、更不允许拒绝的口吻。
　　希尔顺从的点头，她当然不会傻傻的触这个神秘的家伙霉头，而且回到房间的话，自己的神恩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手刀从上至下、凭空划出了拉链一样的线条，天空迈出脚步，在希尔的面前消失了身形。
　　“什么啊。”
　　没有忘记刚才的警告，但希尔还是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天空刚刚消失的地方——被硬物挡住了，就好像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箱一样，无法触摸到能见的「内部」。
　　朱雀历七月三十一日——秋季到来之前都保持着炎热，唯有在夜晚才能感受到一丝清凉，但躺在双人床上的希尔却很难进入睡眠。
　　或许在他走之前应该提出要求催眠自己？
　　不对，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任他摆布了！
　　不对不对，虽然只是试探、可那家伙的确没对自己产生兴趣，而且看得出不是欲擒故纵。
　　不对不对不对....
　　纠结。
　　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希尔总会胡思乱想，稍有不同的是内容不再是从前的变身魔法少女拯救世界。
　　要不趁着现在逃跑？
　　希尔忍不住望向不远处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微透明的水色晶卡，是伊恩用来购买卷轴的付金。神月天空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查看，也许魔法师老头当时是被催眠了也说不定，但可以肯定那种状态的他不会拿空白的晶卡敷衍。
　　也就是说，晶卡内的额度大于等于十万金币。
　　如果能用这笔钱雇佣高手——不，寻常的高手根本不能和神月天空相抗衡，那么用这些钱去请求执法殿的庇护？
　　被突然产生的想法吓了一跳。希尔当然不认为天空有对抗执法殿的实力，但问题在于自己能否成功的跑到执法殿，华城不大却也不小，如果神月天空利用某些魔法搜寻自己的话...能够拿出四阶卷轴的他一定做得到……
　　（为了自由，拼了！）
　　自小就被限制的希尔，咬着牙、终于下定决心逃走。
　　但是还没有付诸行动，希尔就被吓得缩回了想要去拿晶卡的手，惊恐的看着床前——也就是刚刚天空消失的地方。
　　那是什么？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吸走一样，形成漩涡状的扭曲空间。
　　接着从中走出的少年——神月天空打量着房间各处，最后看向希尔，眼神显得有些奇怪。
　　“你是...希尔维特，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记得要你待命来着。”
　　“你说虾（啥）？”
　　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紧张到咬了舌头的希尔错愕的盯着对方，这种语气是什么意思，试探？不像啊。
　　完全猜测不出用意，但基本能够肯定眼前的年轻男子的确是神月天空。
　　“麻烦事处理的有些久，睡下吧，我也要休息了。”
　　“你先等等。”希尔阻止了要躺下的天空，谄笑着面对一头黑线的对方。
　　“没有拿走晶卡擅自逃走是正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够命令我，趁现在快说你想干嘛。”
　　天空看起来很疲惫，他刚刚到底去做什么了？
　　无从得知，希尔又没办法当面问他，既然之前避讳自己就一定不会如实相告的。
　　“这个床，能不能从中间划一条直线？”
　　“...你这小丫头以为自己魅力有多高，而且你不是说过随便我怎样？”
　　“只是很小的请求吧。”
　　“我上哪儿去找划线的东西？”天空揉了揉太阳穴的部位，有些无奈的说：“而且这床很小，没有那么多空余，而且我好歹是个男人，除非学那群修炼狂打坐，不然翻个身就会越线的。”
　　因为是操控前台的思维才得到的房间，并没有告知对方房间类型，如果是冒险者居住的双人间，一定是两张大床才够用。但少年的神月天空与幼女希尔维特这样的组合，下意识一定是安排寻常的旅客房间。
　　即使向对方加以解释，希尔依旧不依不饶：“用你万能的魔术想想办法啊——天空哥哥！”
　　结果，还是从中间划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