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孙县尉

　　初记大饭店坐落在初一管理的地盘内，离县衙不远，距离他住处也不远。
　　初一带着大彘、小彘匆匆到了饭店，便见到翁老等在门口。
　　“怎么了？”初一快步上前。
　　“公孙县尉在里面。”翁老向楼上指了指说道。
　　初一神色一变，望向大彘。
　　“曹贼捕唤你的时候，没说县尉在。”大彘赶忙道。
　　“后来的，未着官服，我也是见过才能认出来。”翁老跟着说道。
　　初一点点头，亦不明白曹贼捕的意思。
　　良乡这位县尉，可是能让良乡黑势力感到惊恐的人物。
　　县尉官职上掌治安捕盗贼之事，正是他们的天敌。
　　只如此，尚不足以让众人惊恐，真正让人惊恐畏惧的，乃是此人谋略手段。
　　他初来良乡并未被本地人待见，纵然公孙家是幽州大族，但强龙难压地头蛇。
　　相安无事最好，若是强出头，下面人把他架空了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此人沉寂月余，收揽手下强吏能手，突然爆发，一举灭了良乡两个黑势力。
　　那一段时间整个良乡黑势力都在市面上销声匿迹。
　　张正、孙老大，也是借着这一时机发展起来的。
　　初一作为地下组织新进老大，对此人自然关注过，他甚至知道，此人家族中最英雄的人物便是他的族兄——公孙瓒。
　　因公孙瓒在北地已有名气，所以初一对他了解还要多于刘、关、张三人。
　　在本地的传说中，公孙瓒并不是马上万人敌一般的人物，但他性格刚毅，勇猛敢进的形象深入人心。
　　幽、并之地多战乱，时长有少数民族于北方叩关，仗打的多，公孙瓒用武之地自然就多，其名声也随着一场场战斗深入人心。
　　然而此时天下尚未崩乱，还没到这等将星闪烁的时候，因此他白马义从的名声，只回响在幽、并之间，外州不得而知。
　　“他们坐的哪个包房？”初一开口问道。
　　他一问，翁老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赶忙回道：“幽州宴，是子母套房。”
　　所谓子母套房，是初一因地制宜设置的包房，里面有两个相对独立的房间。
　　这年代男女不同桌，设置这种包房，便于带女眷的客观吃饭，很得人心。
　　“公孙县尉、曹贼捕都有带家眷。”翁老补充道。
　　初一点点头，看样子未必是坏事。
　　“让厨师快做两份拔丝白果，我亲自送上去。”初一赶忙吩咐道。
　　这拔丝白果他虽已经传授厨师，却还没摆上菜单，本想着年后再上新品，现在却正好用上。
　　只等了盏茶时间，两份拔丝白果便做好了，初一端着盘子走向二楼。
　　“叩、叩、叩。”初一礼貌抠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短促有力。
　　初一推开门，先是漏出一个大笑脸，望了一眼主位上的英俊县尉，赶忙开口。
　　“听说县尉大人和曹大人来了，赶忙让人备了拔丝白果，这是本店新品，让诸位大人尝鲜。”
　　初一口中说着话，旁边已经有侍女上前接过菜肴，端上桌子。
　　“你这小子，总是耍机灵。”曹贼捕笑骂一句，对着公孙县尉道：“别看这小子嘴甜面善，在这良乡，也是坐稳了一个位置呢。”
　　他这般对公孙县尉说，自然是在为初一拔份，初一赶忙递过一个感谢的眼神。
　　“可不敢在公孙县尉身前装英雄，小子对公孙县尉可是仰慕的很。”初一道。
　　公孙县尉给了初一一个笑脸，却没让他坐下，而是夹起拔丝白果品尝。
　　这时代多烹煮，炒菜还不盛行，更别提拔丝白果这般做法。
　　只一口，公孙县尉便是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这菜如何做的，又是用什么做的？”公孙县尉说完，又自嘲一笑，道：“唐突了，想来是秘方，不能外传，不好问，不好问。”
　　曹贼捕在一旁一时间不好说话，这年代各家秘方都保密的很，他纵然有心让初一实话实说，却也不好开口。
　　“食材简单，只需鸡子数个，面粉和糖便好，公孙大人若是喜欢，小店可以常常做好送与公孙大人，大人若是觉得不便，让厨子来学也可。”初一不会敝扫自珍，开口应道。
　　曹贼捕眼睛一亮，心中对初一赞赏，越发觉得这小子有前途。
　　公孙县尉也是微微一愣，不由多打量初一两眼。
　　这等秘方都可以随便送人，不知道此人是大方，还是所求甚大。
　　“到也无不可，坐下说话吧。”公孙大人也不点明是可以送过去，还是让厨子来学，不过让初一坐下，便是一种认可。
　　初一道谢后贴着末位坐下，有侍女为他上了餐盘，他也点头道谢。
　　“这菜肴，都是你发明的？”公孙县尉有些好奇的问道。
　　初一心中说不是，嘴上却毫不犹豫认下。
　　“小子家贫，妹妹爱吃鸡蛋，也爱吃糖，当年都买不起，便给她讲将来若有钱，便把鸡蛋和糖放在一起做给她吃，由此有了这道拔丝白果。”
　　公孙县尉点点头，道：“你倒是能奇思妙想，难得这份兄妹情深了”
　　他说话间，有侍女从小屋过来，低头在他耳边低语。
　　等侍女走了，他再次开口，却是带着一丝苦笑，道：“你这吃食，恐怕不止你妹妹喜欢，我家凤儿也喜欢，这不是向我张口，再要一份么。”
　　初一听了立刻唤过一遍侍女，轻声吩咐道：“让厨房再做一份，糖适当减少一点，不然太过甜腻，公孙小姐会吃腻的，再来一份小豆腐，给公孙小姐解甜腻。”
　　他的声音虽小，却也没有背着二人，曹贼捕听了心中再次赞赏，而公孙县尉也是连连点头。
　　“你虽然年纪轻轻，办事却也滴水不漏，实为难得。”公孙县尉说道。
　　“不敢当公孙大人称赞。”初一赶忙谦卑的起身行礼。
　　公孙县尉摆摆手让他坐下，举起酒杯，要与他饮酒。
　　这又是一份殊荣，初一哪能不应，拿起酒杯，一口饮下。
　　喝了这杯酒，酒桌上的气氛终于活跃了一丝，初一拿出陪客户的本事，连连劝酒，口中更是妙语连珠，变着法子拍马屁。
　　中国上下几千年，酒桌文化长盛不衰自然是有原因的。
　　说是酒肉朋友也好，说是溜须拍马也罢，总之这一餐公孙县尉、曹贼捕被初一招待的非常满意。
　　直喝到正午时分，酒局方散。
　　“这良乡，你可坐一个位置。”
　　临走，醉眼朦胧的公孙县尉留下这样一句话。
　　初一自然千恩万谢，也明白了曹贼捕的意思。
　　有了这句话，有了公孙县尉的表态，初一这老大的位置，才真真正正坐下来。
　　这良乡地下势力，真正的掌权人，其实是公孙县尉。
　　“有了公孙大人的话，你也就不必惧怕刘老大、孙老大他们，便是宋子钱那里，想要再对你动手也要掂量一下。”曹贼捕饮着茶叶，轻声说道。
　　初一点点头，与曹贼捕相处日久，发现此人很是直爽，倒不是难以相处之人。
　　“刘老大近些年嚣张的有些过分了，公孙大人心中未必没有想法，你可以关注一下。”曹贼捕半眯着眼，仿若不经意的说道。
　　初一心中一动，望向曹贼捕，见他没有在表态，知道不好追问，只是心中细细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他计算时间，后年便是黄巾起义的甲子年，距离天下大乱已经不远。
　　要在后年前组织起一股势力，便于未来响应号召趁势崛起，可最近他也发现良乡地下势力各有各的地盘，想要再行吞并很难。
　　但曹贼捕今日这话，给他留了开口。
　　“不知公孙大人喜好什么？”初一试探着问道。
　　曹贼捕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道：“公孙家如今全力支持辽东带兵的公孙瓒，养兵耗费最多的，便是钱财。”
　　初一心中明悟，难怪公孙大人愿意接受他，甚至愿意与他同桌饮酒，所谓的，还是钱财而已。
　　他生财有道的名声，果然已经传遍良乡。
　　“车马行的买卖，我能做的更好。”初一肯定的说道。
　　刘老大除了赌场、保护费，最大的一笔买卖便是车马行，这也是他在初、孙、刘三家中实力最大的原因。
　　曹贼捕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等我问过公孙大人，再与你说。”
　　这事谈完，曹贼捕便再无其他话语，只是喝了一会茶，说了一些闲话，便也起身走了。
　　空档的房间中，独留初一思索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