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委员会

　　事出紧急，更何况如果是回环的话，更不必在意消费问题了。两人招来出租车，从城西一直到西湖北岸的断桥边花了半个小时，又花了二十分钟在断桥对面的麦当劳匆匆吃完。
　　从麦当劳走出后，苏濛领着文承绕到后面的一处小巷中，在一个一人宽的书店门口留步。
　　「这就是……委员会？」
　　斑驳的灰白墙壁，窗台上挂着爬山虎，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朽木的味道，一切都富有年代气息。
　　苏濛不答，拉着文承径自迈进去，门上的铃铛哗哗作响，里面要暗很多，架子上摆的都是发黄的旧版书籍，无人问津是毋庸置疑的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它的作用，很难相信这样的书店能够在如此地段生存下来。
　　柜台后坐着一个看报纸的老头，老头推开老花镜看了两人一眼又将视线回到报纸上，苏濛向老人点头后拉着文承向里屋走去，穿过布满盆盆罐罐的小天井，面前是一个老旧的深灰色木门。
　　苏濛从校服口袋里取出一张蓝色的卡片，印在木门上，木门忽然消失，眼前的一切开始翻转，令人头晕目眩，回过神来之时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亮白色的大厅足有篮球场大小，穿着不同衣服的人来回穿梭，有的一边走着一边对着手上悬浮跟随着的黑色平板快速敲击，有的连着耳机快速说着话，还有一两个老爷爷穿着古典的黑色法袍一边聊天一边走过，各色人种应接不暇，一时间喧闹无比，像烧透了的开水房。
　　CPH三个大字印在眼前的巨幅屏幕上，发着淡淡的金光。
　　一共有三大层，三股人流横向穿梭着，两侧各有出口。三道玻璃门分别把守着对应的楼梯口，每道玻璃门各有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子站立，肩章各不相同。
　　文承深吸一口气，快速适应新的环境。
　　这就是人类维持委员会？？
　　文承被苏濛牵着手，左右张望起来。
　　「文承，」苏濛牵起文承，「我和柳真的权限可以一直到最里面，你跟着来。」
　　「我的权限呢？」他问。
　　「这个嘛……」苏濛捂着嘴笑，「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胡乱闯入的话会被当作奸细抓起来拷问的。」
　　「拷问？！」文承耸起发抖的肩膀。
　　「开玩笑的，」苏濛笑，「如果刚刚不是我领着你的话，你在书店门口就被老爷爷赶出去了。」
　　「你说那个看报纸的老爷爷？」文承笑。
　　虽然体质一般，但拳打幼儿园、脚踢敬老院这样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别这么说，虽然是在这里退休养老的魔法使，但听说三十年前在巴塞罗那徒手打败魔王利维坦的就是他老人家。」苏濛平静的说。
　　文承合拢嘴巴，不再回应。
　　视线回到眼前的一片白色，地面是整洁的大理石，大约有十米之高，天花板发着淡淡的白光，分辨不清材质，一个巨大的西洋吊灯悬在空中发着斑斓的晶光。这还仅仅是大厅吧，根据人群的流向来看，两侧的空间似乎更加开阔。
　　苏濛环顾四周，「看来大家都很忙呢，那么我来给你当导游吧。」
　　「好，苏濛老师。」文承笑着跟上。
　　「这个位面全是由黑方碑驱动核源运转的，整座楼都是靠程式驱动，没有水电煤气这样的说法，一切都依靠魔法完成。」
　　「对了，黑方碑呢？」
　　「黑方碑不在这，在西湖底下的教义区，」苏濛说，「不过魔法使是没有权限去的。」
　　「柳真也没有权限吗？」
　　「没有呢。」苏濛无奈地摇头，「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柳真都不算委员会的编内成员，仅仅是协作关系。」
　　「原来如此，」文承挠挠头，「按照我们写程序的说法，可以理解为项目外包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
　　相比委员会内部的开阔亮堂，外面的书店落魄得难以置信。以那样的宽度怕是无法承载这么多人的进出的吧。
　　「文承，」苏濛看着他补充，「那个书店是魔法使专用的出入口，至于委员会的编内成员，工作生活都在这个位面里。」
　　「出不去吗？」
　　「可以请假出去透透气什么的。」苏濛无奈地摊手。
　　文承望向来回穿梭的各种肤色的人群，步伐匆匆而有力，面色大多严峻，眉头紧皱，无暇顾及两个高中生。
　　「哎，每次来都是这样，」苏濛补充，「他们大概都在处理世界各地的案件吧。」
　　「各地的案件？我们不是被困在回环里了吗？」文承挠头。
　　「不，这里不受影响。」苏濛点头，「这里是独立位面。」
　　好复杂的样子？该怎么理解呢？
　　「如果上次来过的话，那是不是我会在这里看到上一次的自己？」
　　「不。」苏濛摇头，「当循环重启时，上一次就是独立世界线了，这里的人们只会当你第一次来。」
　　「可以理解为，这一次的我把上一次的我给替代了是吗？」
　　「正是如此。」苏濛浅笑。
　　说完这些，苏濛带着文承来到角落的桌上，在一个发着光纹的漏斗面前停下，铜制的漏斗悬在空中，苏濛从一旁取过两只白色陶瓷杯说，「文承，你想喝茶还是咖啡？」
　　「茶就好。」
　　苏濛将杯子接在漏斗下，触碰了其中一道光纹，文承探过头去，漏斗上方明明空空如也，下面竟然汩汩地流淌出溢香的绿茶！
　　「和魔术一样……」他端起茶杯品了品，点点头。
　　「这样的工程系统很多，」苏濛笑着接了一杯白开水，「主要依靠空间对正，这座大楼接的是同一处水源。」
　　「所以……我猜它的名字叫次元水路程式，是这样吗？」
　　「不，」苏濛摇头，「就叫饮水机。」
　　文承愕然。
　　「没有必要为这种工具专门起一个名字了，」苏濛说，「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惯了，反而对外面的世界不习惯。」
　　文承喝完茶后跟着苏濛上楼，左转进入走廊。
　　走廊的尽头透着白光，左右两侧的木门整齐地排列开，人们旁若无人地走进走出。
　　这个走廊难道是……
　　「无限的？」他问。
　　「说是无限，」苏濛平静地说，「其实是把两头对正了，我们如果从左手边走进去，过一阵子就会从右手边走出来。」她顿了顿继续说，「一旦有新的空间需求，便可以迅速创造出新的房间续上，这样的工程一晚上就可以完成。」
　　「原来如此。」文承点头。
　　如果说自己被柳真救的那一瞬间算是重新认识世界的话，那么来到委员会毫无疑问是走进另一个世界才对。
　　「好了文承，委员会就这么大了。」苏濛歪着头笑。
　　也不过如此嘛……文承耷拉下眼皮。
　　作为守护世界的机构总部，竟然是一个三层小楼，想想觉得有些寒酸吧。
　　毕竟按照正常人对魔法世界的理解，毫无疑问应该是高耸的魔法塔和城堡，各种异类的可爱生物，一片透净的碧空，五彩缤纷的山水风景才对……
　　文承叹了口气。
　　「哦对了，忘了说，这只是地上部分。」苏濛说。
　　「地上部分？！也就是还有地下咯……」
　　「嗯，其实我也没有下去过，听说有上百层的样子，主要是守护黑方碑的防御设施。」
　　文承深吸一口气，等待苏濛补充，
　　「话说回来，」她指着面前的走廊，「这房间虽然各有职能，不过陈列都是一样的，窗户上都投影着高空的湖景，虽然不能吸到外面的空气，不过里面的空气循环系统也是魔法驱动的，谈不上干燥或者空调病这样的事情。」
　　文承愣着点点头，还没回过神来，又被苏濛牵着手向走廊深处走去。
　　「现在去哪？」他问。
　　「认证你的资质。」苏濛回过头来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