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试机

　　回到宿舍，余央便开始洗漱，拿了本《中医诊断学》，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看来的确是想快点入睡的节奏啊。
　　曾帅打从回来就没有消停过，在走廊上呼朋唤友的，眉飞色舞，一个劲地得瑟。
　　累了一天，余央也难得下床收拾曾帅，只好任由他骚浪。
　　曾帅的能力不容小觑，果然，很快余央获得《不灭》游戏体验员资格和体验金的事情，就传遍了几栋男生宿舍楼，一时间，前来瞻仰余大神的校友堵满了走廊，要不是杜磊叫来了宿管阿姨，估计余央够呛。
　　外面的骚动总算平息下来，余央乱中取静，刚刚看到问诊这一课，课本上一首歌诀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写到：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俱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人尤必问经期，迟速闭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验。除了这些，课本上还附有出处和历史沿革。
　　余央虽然对此内容非常熟悉，但是他却一直不知道这首歌诀叫“十问歌”，小时候那个老头经常强迫自己背诵一些莫名奇妙的口诀，而现在自己居然还要主动去学习它，真是讽刺得很。
　　渐渐地，书本上的文字开始模糊，余央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
　　这是一个夏日的晌午，烈日炎炎，一个小孩双膝跪地，头顶举着一本书，摇摇晃晃，汗水顺着脸颊往下躺，刚一触地便迅速散去。
　　一个老头躺在树阴下，摇着躺椅，扇着葵扇，气定神闲，一副老太爷作派。
　　突然，他闭目问到：“记住了吗，要是还没记住，就不要起来，继续跪。”
　　那个约莫5岁的小孩抬头看着他，用充满渴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用舌头舔了舔干燥、卷壳的嘴唇，哭求到：“爷爷，我求求你，我不想我背这些，我想看动画片，我想找小伙伴们玩。”
　　“看来，你还是没有觉悟，那就继续跪着吧。我余氏乃是医学世家，世代学医，其间不乏名医大家，你父亲违逆祖训，弃中学医，而今你比你父亲更甚，居然不思医道。我余济民绝不容此事发生。跪，给我跪好了。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起来。咳咳”，那老头气得咳嗽起来。
　　“余央，喂，发什么呆呢，今天怎么不活跃呢，这么早就窝床上，看课本不打瞌睡吗”，杜磊敲了敲余央的床架。
　　余央把书合上，递给杜磊说到：“今天确实有些累了，想躺一躺，隔壁那货估计是鱼刺没卡够时间，精力过旺。帮我把书放架子上吧，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刚才谢谢你了。”
　　“都是兄弟，以后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你也早点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曾帅，你个二货，消停点，别再整这幺蛾子了，赶紧睡”，杜磊使劲捶了一下曾帅的床架，吓得假装睡着的曾帅，赶紧应了声。
　　放下书，还没睡意，这样躺着，身体也放松了不少，余央便拿出水晶卡片看了起来。
　　他仔细地看着这张卡片，卡片上面也没有任何按钮或者标识，这时他才想起手机短信来。
　　翻看手机短信后，他有些犹豫地拿着卡片，终于还是把卡片贴合到了手机屏幕上。
　　神奇的一幕开始了，余央发现自己迅速被成串的数字从不同的方向包裹起来，整个人身体越来越轻，直到浮在了这个数字球中，渐渐地沉睡过去。
　　“喂，余央，余央，你帮我玩一把游戏呗，打完这把就上王者了。喂~，你听到了吗。喂~。你这小子不会真睡着了吧”，曾帅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余央观察了2分钟，除了看见余央手机屏幕灯熄灭，听见余央沉睡后的呼吸声而外，什么异样情况也没有发现，他只好关掉手机捂着被子睡了下去。
　　等到余央睁开眼睛，一座看不到顶端的巨大的石门便出现在了眼前，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文字写到：“欢迎来《不灭》体验服，请玩家设定游戏名（ID)，点击信息采集，采集完成后推开石门，步入盛世帝国。”
　　网络空间是出名的虚拟空间，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玩家们基本上都是使用网络名，极少有人会使用自己姓名作为ID的，而余央却直接使用自己姓名作为游戏ID，实在是有些风格独特。
　　余央在平板电脑上按下信息采集按钮，很快电脑上就开始显示余央的人体模型和各项数据指标，甚至连情商、抗压指数、潜力数值等都包括其中，而画面最下方，有一个百分比数条，很快就达到了百分之百。
　　余央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那个平板电脑便从手中凭空消失了，他先是一惊，然后轻松的拍拍手，自言自语道：“哦哦，开始啰。’
　　他快速跑向那巨大的石门，使出全身力气推了过去，一下没稳住，直接摔了个大马爬。
　　原来这门，看着厚实、沉重，实则轻轻就可以推开，这设定也真是假得可以。
　　余央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那巨大的石门早已消失，而自己完全一副古人着装，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秦朝农民的服饰。
　　这时，余央正站在一条田间小路上，两边地里全是成熟的谷物，烈日当头，按太阳的方位计算，这应该是中午12点左右，烈日加上田间的湿气，完全就是蒸桑拿，汗水止不住往下趟。
　　余央想立刻找到一处能躲躲太阳的地方，便四处观察，他这才发现这里道路和渠道纵横交错，把土地分隔成方块，形状像“井“字。
　　而在他前方稍远的地方有一个村落，村落外围有一大群和自己服饰相同的人正在田间忙碌，还有一个人正坐在村口树下摇着扇子，管着旁边的凉水，在监督他们劳作。
　　看着那桌上摆放的凉水，余央突然发现自己口渴得难受，嘴唇也干得裂了口子，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西瓜的影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反正也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余央便朝那群人跑去。
　　在田间的土路上跑了好一会儿，余央终于来到这群劳作到人们身边，他向那个送水的人说到：“你好，请问可不可以给我点水喝。”
　　“余央，你刚才去哪儿了啊，上个茅房去这么长时间啊，真是的，这还有这么一大片需要收割，赶紧的，要是不能及时完成公田的收割，我们都无法给领主交代。里胥，他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你看他也渴得厉害，要是晕倒了还会影响进程，要不先给他喝点水吧”，一个中年人对着那个监工的人又是赔笑又是恳求。
　　“好吧，那就给他喝点吧，喝了好好干活”，里胥说完便闭着眼扇着扇子。
　　果然，这游戏中语言交流是没有问题的，和海选时候是同一种设定，系统就是语言交换器。
　　但是，余央还是一头雾水，这自己又是在哪里呢，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设定呢。
　　余央接过一碗水，一饮而尽，看着那粟米，心里琢磨：既然是粟米（小米）的收割季节，又是烈日当空，那么现在的时间应该是9月下旬的样子，而粟米属于耐旱作物，这里如此大规模种植，应该是中国北方某地。
　　“你小子发什么呆呢，赶紧下地干活”，那人吹促到。
　　“这是哪儿，现在君上是谁”，余央小声问那个送水的人。
　　“你小子，犯什么傻，秦国，国号穆，怎么上个茅房傻了不成？”，那人说到。
　　“秦国，秦穆公年代，这体验服完全是在始皇统一之前啊，看来正式服上线体验员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嘛”，余央心里计算了一下。
　　“老刘，你看你这儿子，休息一天傻愣傻愣的，呵呵”，田里笑成一片。
　　见余央还愣在那里没有动静，老刘过来就揪住了余央的耳朵，给了他一把铁镰，说到：“干活。”
　　凭空多了个爹，关键这爹还不和自己同姓，余央也是无可奈何，看来那个时候没有的姓氏在内置人物这里是绝对没有的，玩家的ID不会引起内置人物的变化。
　　弄明白情况，余央只好跟着下了地。
　　关键这南方城市长大的孩子，除了知道‘粟有五色’，‘粟米就是小米’以外，从来没参与过或者说见过粟米的收割过程，而且现在都是机械化收割，人工收割少之又少，几乎快绝迹了。
　　说干就干，总不能自己造一台联合收割机吧，即使自己懂机械制造，这材料、部件哪里找去，还有游戏中有没有限制，余央一无所知，所以他只好学着其他人的动作，有模有样，一副很卖力的样子，活脱脱表演系毕业生的演技。
　　“大家，加油，早点干完领主家的活，才能干家里的活，今年能不能吃饱饭就看这回的收成了”，那老刘说完还起了个号子，带头唱起了秦地民歌。
　　大家干活的热情一下就高涨起来，只有余央第一次听到这种秦地民歌，有些陶醉其中。
　　“嘭”，突然有人倒在了地上，民歌也戛然而止。
　　“李二，李二，你怎么拉”，旁边的一个人不停地摇晃倒地这位，但是他并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老刘问到。
　　“李二晕倒了，这附近有没有医者，老刘你看如何是好啊”，那人焦急万分。
　　“别慌，先把他抬到那边树下，给他点水喝，歇一会儿再看看”，老刘到。
　　见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劳动，里胥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鞭子问到：“这个人怎么回事，其他人别给这偷懒，继续干活，快！”
　　老刘立刻上前解释到：“里胥大人，你看我这兄弟晕倒了，这种情况以前我们遇到的也不少，只需要给他凉快一下，喝点水就可以了，隔壁村就有医者，我叫个人过去请他过来给看看，别给死在这里，影响了工期。”
　　那里胥见所有人都不听他指挥，只好说到：“好吧，留个人在这里照顾他，其他人继续干活，别耽误今天的收成，到时我不好受，你们也别想好受。”
　　老刘连忙道谢，立刻派出一人去请医者，一人留守照顾，其他人继续干活，那里胥继续在一旁休息，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中暑？”，余央在心里猜测着。
　　这个在现代人严重的夏季常见病，要是在现代就好难得多，中暑也分先兆中暑、轻症中暑和重症中暑，而重症中暑最为严重的又叫热射病。
　　当然，这些对于刚读大一的余央来说，要分辨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如何治疗了。
　　余央丢下手中的铁镰和粟米杆，径直跑到了李二身边。
　　这时，他看见李二胸廓起伏，呼吸变快，大汗淋漓，口唇和双手皮肤干燥，眼窝下陷，现在已经稍微有些意识了，他蹲下来先是用手背摸了摸李二皮额头的皮肤，发现体温有明显升高，然后他又摸了摸挠动脉，发现脉型细小而快，每分钟一百一十下左右。紧接着，他又在李二身上多个部位来回掐，掐得李二不停地咬牙咧嘴皱眉头，想反抗又躲不开。
　　“啪”的一声，一束粟米杆子打在了余央身上，打得余央下意识地跳了起来，不停搓揉挨打的部位。
　　“你这孩子，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这刚刚好一点，你又来刺激他，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滚一边去，别给这添乱，让你李叔好好休息”，老刘呵斥到
　　本来严肃、紧张的气氛被余央一搅和，反而轻松、愉快了许多。
　　“老刘，算了，这孩子也是好心”，李二语气低微地说到。
　　面对这毫无违和感的爹，余央竟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完全是哭笑不得。
　　见李二情况还算稳定，大家也开始继续干活，余央也只好跟着过去，只留一个人照顾李二，给他扇扇风、喝喝水。
　　自打李二清醒过来便觉得口干舌燥，所以他连续向照顾自己的那个人要了几次水，而那人也很听话，一会儿功夫就给他喝下去几大碗。
　　就这样过了老大一会儿，派去请医者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突然，照顾李二的人大喊到：“老刘，老刘，快过来。”
　　惊得里胥往后退来两步，拿起鞭子就要上来抽打，还好老刘及时拦下来他。
　　老刘赶紧给里胥赔不是，命人把凳子和桌子搬到了旁边一棵树的树荫下，安顿好那里胥后才来到李二身边。
　　他们看见李二用双手掐住下肢，几乎快要再次晕厥过去，口里不停的喊着：“好疼、好疼。”
　　“这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好好的，突然就这样子”，照顾他的人猜测到。
　　一时间，所有的人竟没有了主意，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到李二。
　　那里胥见没人干活，便开始叫嚷，老刘只好叫其他人先继续干活，安抚住那里胥。
　　这种情况，中学时代的余央遇到过很多次，不就是脚抽筋吗，方法简单又有效。
　　他立刻蹲下去抓住李二的脚先是拉直，然后脚背向上顶，不到1分钟，李二便渐渐安静下来，惊得众人瞪大了双眼。
　　等李二平静下来的时候，余央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体温没有继续升高，但是却摸到了一层薄薄的盐霜。
　　警惕的余央突然想起高中时代体育老师的话，老师说：“人在大量出汗的时候，身体内的钠盐也会随着汗液丢失，水分蒸发就会形成盐霜，如果光大量喝水，而不补充钠盐的话很容易导致脱水或者水中毒。”
　　余央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刚才那人给李二喝了不少凉水，看样子反而会导致脱水而加重中暑病情，如果不及时补充钠盐的话可真要害死他了。
　　老刘正要叫余央继续干活，突然余央叫到：“谁能取点盐过来，快去，不然可真要害死李叔了。”
　　“我去取，我家就在村口，不过，老刘这盐你得还啊”，一个村民说到。
　　“快去，别废话了，肯定还你”，老刘话音未落，那人已经飞奔而去。
　　老刘不解的说到：“这盐这么咸，他这口渴缺水，你懂不懂，别给害了你李叔，盐可是挺贵的，要不等等医者。”
　　“老刘，我这也跟你解释不清楚，听我的不会错”，余央非常坚定，有一种不容置疑地气势。
　　老刘见他这样，决定相信他这一次，就在这时，那人拿着一个瓦罐跑了过来，然后直接递给了余央。
　　余央接过罐子，这才发现这盐比自己见过的盐粗，微微泛黄，吃起来有点澹，味道比海盐差了一些，感觉还比较容易结块。
　　余央也不管那么多，挑了几块融在水里，给李二间断喝着，然后和老刘继续下地劳作。
　　不一会儿，李二精神渐好，感觉凉爽了不少，自己也恢复了力气，就是快憋不住小便了。他也不顾照顾的人阻拦，起身便跑了趟茅房。
　　等他回来，派出去的人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沮丧的说到：“老刘，那医者正好今天不在家，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三，能不能念我点好啊，我这已经好了，余央给我治好的，就几块盐就给我治好了，简直神了”，李二大声夸赞到。
　　众人的目光一下便落到了余央身上，老刘顿时露出了傲娇的表情，就差逢人就说“这是我儿子”了。
　　大家正高兴，里胥却再次发话了：“既然好了，就赶紧干活，别让我为难。”。
　　余央叫大家喝水的时候都加点盐，来避免再次中暑，本来他还想让加点糖的，但是估计不好弄，就放弃了。
　　大家轮流喝了水，田间再次响起了秦地歌谣，人们恍若忘记了夏日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