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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冠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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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里一片红色,到处都是烧毁了的房子,地上躺满了尸体。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一具烧的发焦的尸体下面,费劲的扯出一个布袋,打开后,里面是一点干粮和一些铜钱。他高兴的笑笑,转头看向躲在坍塌的墙壁后的小女孩道:“有吃的了,我们不会饿肚子了。”
  他笑着跑到她面前,将那点吃的全部倒在她手心,女孩饿极了,伸出舌头就在手心上舔了起来。干粮虽然不多,但她却吃了好久。男孩宠溺的在一旁看着她。
  “别吃的太快,小心噎着。”
  小女孩圆圆的脸蛋上满是灰尘,黑一块,白一块,但也遮不住她天生丽质,一双灵动的眼珠子盯着男孩说道:“无忧哥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男孩将钱收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道:“我们就这样浪迹天涯,走到哪就是哪,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去找大侠,拜他们为师,学好武艺,在继续浪迹天涯,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嘿嘿的笑了:“好啊,只要无忧哥哥在我身边,无论做什么我都喜欢。”
  一阵刺耳的号角声响起,然后是马蹄声,接着两人就看到了一队长相凶狠,拿着各种兵器的马匪像一团乌云般往这边冲了过来。小男孩立刻拉起女孩的手说道:“快,快爬到那棵树上去,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两人迅速的跑到屋后的一棵大榕树下,小男孩将女孩奋力的抱了起来,让她往树上爬去,榕树枝繁叶茂,树干纵横交错,小女孩慌乱的爬到一处交叉口,就看到马匪已经冲到了十里坡外。
  小女孩急的大喊道:“你快上来啊,他们就快过来了。”
  小男孩望了一眼逐渐逼近的马匪,对她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玩的捉迷藏的游戏吗?你躲好了,除非我来找你,否则不要下来。”
  小女孩哭着点点头,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最后总能出现在她面前。
  “那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嗯”小男孩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另一边跑去。她耳中马蹄声越来越大,地面也开始颤动了起来,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刻也不敢往下看,生怕被那些人发现了自己。
  可是马蹄声不但没有走远,反而越来越近,慕君归甚至都能听到,那哒哒的声音和车轴转动的咔嚓声,等等,车轴的声音,她使劲的挤了挤眼睛,然后猛地睁开,一缕阳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刺眼的光亮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慢慢的适应后才发现,自己竟真的在一辆马车里。
  “姑娘醒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车门外传了进来,慕君归掀起车帘,看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坐在辕前,正赶着马车,而马车旁边,还有一名骑着马,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
  慕君归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再看看正午空中火辣辣的太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才缓缓开口道:“本姑娘算是被绑架了吗?”
  赶车的男子甩了一记马鞭,哈哈笑道:“姑娘看样子像是被绑架的人吗?再说了,我们兄弟对姑娘可是敬佩有加,这叫请,你看,我都亲自为姑娘驱车护驾了。”
  慕君归笑道:“两位就这样带我上路,不怕我不给两位面子,不告而别吗?”
  “你不会走”赶车男子说道,“你若走了,就见不到你的柳妹妹了。”
  慕君归坐着马车行了大概三四个时辰,直到接近黄昏,才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处庄园,走近之后才发现只剩下了断壁残垣,里面荒草丛生,显然废弃好久了。
  “姑娘对这里可有印象?”赶车的男子突然问道。
  慕君归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未来过这儿。”
  三人围着这座残破的庄园转了半圈,那骑着马的黑衣男子颇为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已经按他的吩咐办了,快点走吧,还有一段路呢。”
  慕君归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座院子,地面之上还有黑色的炭火痕迹,石柱栏杆上,仍能看到斑斑血迹,门窗虽已残破,切口处却透露着森然剑气。是一名高手所为,慕君归心中暗道,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剑招才能历经数年甚至数十年仍然能让人感受得到。
  三人又在荒野上前行了约一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月明当空,才伴着月色,驶进了一处河边小巷。
  赶车男子跳下车来,满脸带笑道:“姑娘,到地了,不知道姑娘能否走路?”这男子长得很是俊朗,剑眉星目,他的嘴角总是向上翘起,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对着你笑。他的头发随意的绑在一起,系于脑后,颇为潇洒。
  慕君归对他笑道:“带路便是。”她现在已不想知道这两人在弄何玄虚,只是想快点见到柳妍,在路上,她已问过那人柳妍的状况,知道她当时并未真的气绝,或许是因为赫连缺太过激动,竟然刺偏了几分,导致她大量出血晕了过去。而她当时情绪激动,一心想着为死去的人报仇。先入为主的以为柳妍已经死了,故没有仔细查看。后来她追杀赫连缺,也是这两位黑衣男子趁机将柳妍救下,带回了这里。
  两人带着慕君归走进了一所大宅院,在一间烛光暗淡的屋子外停了下来。
  “姑娘请进,有人在等姑娘。”那嘴角含笑的男子说完,便和另一位神色冷峻的男子转身退出了院子,隐匿在黑暗中。
  慕君归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推开房门。
  屋子左右狭长,中间放着一张长桌,桌上点燃了十二只蜡烛,但不知为何,烛光微弱,整个屋子看起来既单调,又压抑。香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很容易让人放宽心情。慕君归前脚跨入,门“吱吖”一声就从里面轻轻关闭。
  她面前桌子的另一头正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脸上鼻子以上的部分带着一张火狐的面具,狐狸的鼻子高高翘起,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缝。一件火红的丝质长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慕君归无法看清他的相貌,但从此人给她的感觉来看,他应该四十岁左右,且是一位用剑高手,虽然他在刻意隐藏他的气息,但慕君还是能够感到那种似有似无的剑意。
  慕君归稍微运动真气,将包裹着她的剑意驱散开来。
  “区区慕君归,多谢前辈救了柳妍,不知我现在可否见她一面?”
  那男子虽然未见有所动作,但慕君归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打量着她,此刻,他正与她四目相对。
  “不愧为侠圣传人,孤身来此,竟不先问本座是谁,却去关心一个无关的女子。”
  慕君归笑道:“前辈有所误会,柳妍乃是我结拜姊妹,非是无关之人。而我之所以能和前辈见面,也是因她而起,故恳请前辈,先让我见她一面。”
  那人冷笑一声,伸出右手对慕君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转过了身,面对着墙上的一幅画道:“慕姑娘请坐,令妹之伤,已无大碍,勿须担心。今日请姑娘来,只是想让姑娘看一幅画,别无他意。”
  慕君归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黑白相间的巨画,长度超过了三丈,宽度近于一丈。她对那人笑道:“前辈纵有观画的雅兴,但我只是一江湖女子,只知道舞刀弄棒,怕是扫了前辈的雅兴,倒是我那妹子出身名门,家教甚好,乃是书香世家,不如叫她出来,与前辈以画论交,岂不美哉!”
  “慕姑娘侠义心肠,本座甚感欣慰。但这幅画,却是特意为慕姑娘准备的。”那人右手拿起一支蜡烛,贴在那画布之上,“这是一幅过去的画,慕姑娘不妨站近一些,仔细看看,对这幅画是否有所印象。”
  慕君归感到非常奇怪,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说道是否对某物有所印象,难道自己真的遗忘了什么?她绕过桌子,走上前去,顺着那人手里的烛光,仔细地看起了那副画。
  那是一座宅院的俯瞰图,从正门的规模看,这座庄园绝非寻常,内中布置,暗合阴阳。亭台楼榭,松景鱼台皆是气势恢宏;白玉雕龙,鹅卵铺道尽显富贵繁华之象。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无论大人小孩,皆以剑来挑逗玩耍。
  随着烛光移动,慕君归的眼睛忽然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景物所吸引,心中感到一阵异样。那是一块大理石雕刻的山峰,山峰的正面铁画银钩地刻着一个“冠”字,山峰的顶部,赫然插着一把黑铁长剑。
  “冠剑山庄”慕君归脱口而出,她的心中震惊莫名,并非是她知道这座庄园的名字,而是因为她竟然有了一段,在那画中所描绘的石山前凝视的记忆。
  她曾经站在它的面前,深深地注视着它。她问向一旁的女子:“那上面刻着什么字呢,为什么它上面插着一把剑?”这绝对是她的记忆,因为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
  戴着面具的男子忽然吹灭了蜡烛,他看到了慕君归的表情,知道她此刻必然是想起了什么。他望着那副画上,刻着“冠”字的石山说道:“‘横绝当世巅,冠绝天下锋’只有冠剑山庄的剑才配得上天下第一锋。”
  “为什么我会有这里的记忆,你到底是谁?”慕君归第二次听人提起冠剑山庄,这个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天下第一庄”。她突然想到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座废弃的庄园,不由问道:“那座焚毁的庄园,就是当年冠剑山庄的遗址?你是冠剑山庄的人?”
  火狐的眼睛闪着光芒,嘴角微微一动,说出了让她震惊莫名的话:“错了,不是我,而是你,你才是冠剑山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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