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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们的晚宴原本应该是有着一个轻松欢快的气氛，女士会和身旁的男士交谈，然后在女主人轻咳一声后转向另一边的男士。所有人都不会被冷落，大家笑语盈盈，每一个话题中都不会涉及可能会令人产生不快的金钱、工作、性、健康、政治和宗教。布朗夫人也作为最尊贵的夫人而彬彬有礼的维持秩序。
所以这样一顿压抑的晚餐，在贵族的餐厅中十分罕见。三人中只有雷还挂着标准的交际笑容，布朗男爵嘴角那丝僵硬的弧度可算不上礼仪。
大吼大叫或者摆着一张臭脸，从来不是绅士应该做的事情。一个受过教育的贵族，在足够正式的场合里，哪怕面对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也应该保持风度，以免因为失礼就让自己再多惹来几个仇家。
这样的事情在王国中并不罕见，有时候两个家族世代的仇怨就来自于其中一位贵族在另一位贵族的宴会上失礼，从而扫了他的面子。
餐后甜点已经没有人再去碰它，布朗夫人也没有理会坐在一旁的丈夫，反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雷。
“这样的地方真的很适合举办一场宴会。”雷轻轻点头，示意布朗夫人不用担心自己，而且他需要一段和布朗男爵独处的时间。
举办了一场宴会的女主人，会在用餐过后，把女士们带到待客厅里，一起享用咖啡或酒。这样，男士们就可以畅谈二十分钟的政治。所以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晚餐中提起宴会，很容易猜到他想要的就是那二十分钟的交流。
布朗夫人很不想这样做，但雷已经移开的目光再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我先去待客厅了。”布朗夫人擦了擦嘴角，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沉默的餐厅。
脚步声越走越远，雷也微笑着看向了同时转过头来的布朗男爵。
“您总不会是想和我聊聊政治。”冷漠的语气完全没有出乎意料。
雷微笑着，取下了自己领口二十六英寸的标准餐巾。“相差无几，布朗勋爵。”
一个有教养的贵族永远不会让自己靠在椅背上，所以布朗男爵依然将自己的身体挺的笔直。“请原谅我的失礼，或许您来自一个标准的贵族家庭，所遇到的也是那些根本对自己妻子的贞洁毫不在意的先生们，但我不同，我爱她胜过我的一切，所以您觉得这样的我，还会有心思与您心平气和的谈论政治？”
“当然不会。”
“那么……”
“您应该心潮澎湃的与我谈论政治。”雷没有理会布朗男爵的话，虽然这样做相当失礼，但他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然，那只是对您来说。”
“我可不这样觉得。”布朗男爵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不，勋爵大人，您会这样的。因为我将要为我的失礼，请求我背后的人为您在王国议会中说几句好话。而且这也不需要您选择站队，您知道的，一位小小的男爵，在大人物的游戏之间连站队的资格都没有。”
“……”
愤怒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眼中的火焰也激起了几丝好奇。
雷嘲笑着贵族不变的贪婪，举止依然充满了尊敬。“我知道这冒犯了您的尊严，所以我会停下自己之前所有的失礼行为并向您诚恳的道歉。因为您这样的绅士值得我这样去做，也让我非常想和您交个朋友。”
“相比起朋友，我更好奇的是如果您可以让那位大人在议会里说上话，那么您为什么还只是一位‘雷蒙’先生。”
“哈，现在不是过去了，布朗勋爵，所有大人都已经不再有册封爵位的权力。而贵族权力法案已经明确规定，没有功绩的平民最高只能在议员提名后获得爵士爵位。”雷说着，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前倾。“而区区一个爵士，可是会被我的家族耻笑的。”
爵士爵位都会被他出身的家族视为耻辱，那么这个家族何止子爵！
布朗男爵放下了心底最后的那丝疑虑，转而询问起雷背后的究竟是谁“……您背后的，是哪位尊贵的大人？”
王国议会虽然让平民成为贵族的道路变得狭窄，但贵族提升爵位却变得容易了很多，如果真有一位议员能够在议会上提起他，那这个乡下男爵的头衔完全可以丢尽进肮脏的角落。
“我可不敢随意说出那位大人的名字，不过我之前建立了一个‘崭新的’商会，叫做‘七弦琴’，可惜被一些崇拜恩古伯爵的劫匪们毁去了。”雷摇摇头，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这太可惜了不是么？在新的商队筹备好之前，我甚至都买不起一件像样的衣服。”
崭新的？新贵族？布朗男爵皱起眉，思考着雷所说的那位大人究竟是谁。
恩古伯爵会派人去截掉那位大人送出的东西，那就说明是恩古伯爵的对头。居住在首都附近的实权封地贵族、有权进入王国议会、和恩古伯爵敌对。这不就是……“马里恩伯爵大人？”
马里恩伯爵？这就是塞涅斯特所认为的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么？
雷装出不解的表情，但微不可查的点头，确保布朗男爵能够看清自己的动作。“什么？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我这样一个已经从家族出走的人，怎么敢和那位大人扯上关系呢？”
隐晦的确认已经足以让布朗男爵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他用一个恍然大悟的姿态，责怪起自己的‘错误’。
愤怒消失无踪，聊天的氛围变得和最普通不过的宴会一般轻松愉快。贵族总是这样，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放在眼前，那么自己妻子去和面前的人做了什么，根本不重要，何况不是也还没发生什么吗。
二十分钟的交流时间转眼即逝，但布朗男爵除了让女仆来收走桌上的餐盘外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从天气聊到贵族间的八卦，也总是时不时的试探那个王国议会夸赞的承诺是否足够真诚。
在待客厅中焦急等待的布朗夫人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我当然会这样做，亲爱的布朗勋爵。但在这之前可能需要您一些小小的帮助。”雷面前又一次摆上了那个骨瓷茶杯，只是这一次与他对话的才是真正需要去认真对待的人。
这样一个交流，雷已经计划了很多天。原本是想要打听出一个容易勾引又容易欺骗的贵妇，然后用情夫的身份慢慢走进贵族社交圈，直到‘偶然’认识一位有影响力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