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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塞涅斯特先生。”雷指向在黑夜里依然烟雾缭绕的烟囱。“多么残忍的场景。辛勤的工人们在其中劳动，用生命和汗水换来那么几枚可怜的铜币。这简直让我恨不得将它据为己有，好让那些工人们每天能多买两块黑面包。”
“您想说什么？”
“我需要需要收购它，但复杂的商业手续很容易就会让我的收购被人捷足先登。所以我想我的朋友能够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我会打好招呼的。”塞涅斯特收起擦眼镜白手帕，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您应该知道我的书房在哪，对吧。”
雷静立着，不曾移动却让将要离开的人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我还没有说完呢，塞涅斯特先生。这样的举手之劳可换不来一本珍贵的修行心得。”
“贪婪可不是一种美德，朋友。”
“不公平的交易对贵族来说更是一种侮辱。”
塞涅斯特重新走回雷的面前，皱着眉头紧盯着那家工厂排出的黑烟。“您应该明白城里现在的情况，那家工厂已经被守卫队列入了重点观察对象，所以我根本无法出面去对它做什么。如何收购它，那是您应该考虑的事情。”
“我明白。”雷轻轻点头。“我也不需要您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您在合适的时间让守卫队去逮捕那位老板就好。”
“你知道他在哪？那个老板可是从流星雨的那天就失踪了。”
“我不知道。但工厂依然在运转，显然那位失踪了的先生还活着。”
塞涅斯特陷入了沉默，他权衡着利弊，点头后又一次抬起了离去的脚步。“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吧？朋友。”
“当我以一个工厂老板的身份出现时，您就可以在书房里拿着那本修炼心得来和我打招呼了。这一天不会太晚。”
贫民区永远都是如此压抑，就好像它根本就是为了阴谋而存在那样。
小巷旁的屋子里，散发着粪便和鲜血的味道。远处黑暗中塞涅斯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若不可闻。“其实您没必要担心一开始打算在窗口偷看的那个贱民的，她不敢出去说什么。但杀了就杀了，您最好还是让她变成一滩肉泥，这样我回去也好向那个粗鲁的上司报告。”
脚步声越走越远。雷静静站在原地，不去管房间里发出的骨骼破碎声，只是从各个角度打量着远处那即将成为他产业的地方。一切都太简单，这座城市甚至都没有在几十万年前就存在的人口普查。
大陆的时间流逝中，似乎除了资源利用的方式在进步外，其他的一切都顺着发展的河流逆流而上。原本雷还在考虑应该从哪里弄到一个破落贵族的家徽。但十几天不断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中，他觉得自己考虑的有点太多。
贵族判断彼此身份的方式不再是过去那铭刻在家徽上的魔法，而是谈吐、气质、衣着、爱好这些可以被从外表观察出来的东西。一个自称为贵族的骗子，只要稍稍聪明一些，那么在其他贵族翻遍那本厚的可以用来筑墙的贵族家徽图谱之前，也完全可以享受到符合身份的接待。
但雷不想这样。如果仅仅是为了享受，他有能力让自己的一生都衣食无忧。但那像羽毛一般的生活太过轻浮，雷渴望权力，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在每一个地方都站稳脚跟。
所以他需要那些老鼠一样的孩子们，需要那个工厂来作为一个初期稳定的资金来源。同样，他需要在这些都解决后，来用更多的资源摆脱自己神明造物的身份。
这很难，雷走在返回居所的路上思考着。如果仅仅是肉体和体内那诡异的力量还算好说，但灵魂是世上最神秘的东西，这让雷根本毫无头绪。灵魂是神明的记忆碎片？还是多个其他灵魂揉捏在一起的产物？或者说，它就是一团神力？是否有载体……
愤怒和忧愁是最无用的东西。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他变得冲动。他只会思考，然后按照自己的脚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或许会怨恨，但他总会用最冷静的思维面对着生命里的每一个‘惊喜’。坏消息中总有改变它的机会，平淡的日常中也总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
就像那丝线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在守卫队可以和审问自己的人交个朋友，又比如从神殿回去的路上，可以‘偶遇’那个孩子们打探出的水性杨花的贵妇。无非就是观察，然后想办法给自己手中添上几张好牌。
面前的范斯特表情欲言又止。坐回到房间里自己那个硬木椅子上的雷托着腮从思考中清醒，有趣的看着他精彩的脸。“你觉得我是会为了一句话就惩罚别人的那种人么？”
平淡的语气让范斯特被吓了一跳，他慌乱的连忙摆手，“啊！不！先生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您惩罚别人只会是因为他有罪！”
“那你为什么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呢？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大衣依然穿在身上，雷这天都是坐在这里休息。他可不准备睡在那个原本属于小偷和流莺的木板床。
“我……我只是，觉得有些难以领会先生您的深意。所以不应该提出愚蠢的建议。”
“比如什么？”
范斯特低下头，声音小的就像蚊子的飞鸣。“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应该换一幢房子了，这个破旧的地方根本配不上先生您的身份。”
果然是被变得不用为生存而担忧的生活激起了更大的欲望。雷轻轻点了点手指，心中了然。
雷的沉默让范斯特抬起头急忙解释自己之前的建议。“我只是……只是先生您说过，一件漂亮的衣服是贵族愿意和我交流的基础，所以……我想一幢漂亮的房子也是。”
“你说的没错，孩子。”雷还是那个不变的姿势，只是摘下了在其他属下在场时才会戴着的白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