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这样死的

　　黄语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有点恐怖！
　　梦开始之时，黄语化身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呱呱坠地那会儿。
　　他身上粘乎乎的，鲜血淋漓，一个翻身坐起来，小脚一蹬，站了起来。
　　接着，他用手扯过自己的脐带，呼呼呼地抡着转起圈圈，玩得嗨起来，还发出婴儿的特有的笑声。
　　于是，他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妈妈，脚一蹬，便吓得晕死过去。
　　“鬼啊！”
　　帮忙接生的几个妇女，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夺路而逃，然后外面一阵鸡飞狗跳。
　　唯独一个略显臃肿的老太太留了下来，她浑浊的眼中，现出幽幽的光芒，激动得一扑过来，便死死地将黄语抱在怀里，兴奋地大叫：“异象！异象啊！圣者之相！这绝对是圣者之相！我们家要出一个大圣者了，哈哈！”
　　差点把刚出生的黄语闷死之后，就这样将黄语抱了出去，挨家挨户地向村民们炫耀，她有了一个将来会成为大圣者的孙子，黄语还懂事地举起血淋淋的脐带，向村民们问好！
　　然后，这座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登时又一阵关门闭户，鬼哭狼嚎，鸡飞狗跳！
　　老太太自然就是黄语的奶奶，最近常梦到她！
　　老太太试图让所有的村民，都相信黄语是上天选定的圣者，长大以后神通广大，但是大人们都以为，老太太被黄语出生那一幕吓傻了，不加理会。
　　于是她转换了目标，经常聚集村中的孩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所有的孩子，都要听黄语的话，有好吃的，要优先孝敬黄语，因为将来，黄语是他们高不可攀顶礼膜拜的存在。
　　于是，黄语的童年，注定是要挨揍的！
　　黄语向老太太哭诉挨打的经历，老太太火冒三丈，挨家挨户骂人家孩子，将来在黄语面前就是狗一样的存在！
　　不久之后，黄语便被狗咬了。
　　村里的孩子，为了告诉黄语什么才是狗，放出村里所有的猎狗追了他几条街，将他咬得遍体鳞伤。
　　梦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一晃就过去了。
　　然后，老太太不见了。
　　爸爸妈妈对黄语的解释是，奶奶要完成梦想，成为强大的圣者，于是拜了一个师父，跟师父修行去了。
　　而这个师父，叫如来佛祖！
　　老太太不在那两年，黄语特别想念她，尤其他被打了，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
　　老太太在的话，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爸爸，和坚信慈母多败儿的妈妈，从来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进行对黄语的教育活动，而且教育活动也不敢太频繁。
　　她不在了，爸爸甚至研究出打子十八棍，妈妈也亦步亦趋地跟上，制进了补打计划，每天都必定将黄语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为止。
　　奇怪的就是，黄语第二天又会生龙活虎地挨打！
　　后来，妈妈又生了一个弟弟，起名叫黄兴，黄语的职责便是照看好弟弟。
　　这天，黄语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回到房中。
　　两个月大的弟弟兴儿，躺在竹床上无聊地蹬着小手小脚，见到黄语便咧开小嘴笑了，伸过小手一把抓住他满是淤青的手腕一捏，痛得黄语倒吸一口凉气。
　　仿佛是感觉到黄语的疼痛一般，小家伙竟是松开了手，还轻轻在他的手腕上抚摸了两下。
　　黄语心中大为感动，轻轻地捏一下兴儿胖嘟嘟的小脸，小心翼翼地躺下，额头轻轻地贴着兴儿的小脸，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巨力将黄语从床上提了起来，睁开眼睛，便听到妈妈慌张地道：“语儿，快！恶兽攻村了，我们快跑！”
　　“什么？恶兽攻村？”
　　妈妈抱起兴儿，顺手还抄起一把挂在墙上的乌铁剑，同时看向桌子上，那里放着一条手腕粗的短棍，犹豫片刻，还是道：“语儿，带上那根木棍！”
　　“好的！妈妈！是让我用这根木棍打恶兽吗？我很勇敢！我可以战斗！”
　　妈妈一愣，道：“那根木棍是爸爸打你顺手了的，丢了换一根的话，我担心他不顺手！”
　　黄语心下一个咯噔，连忙地假意木棍脱手掉地上，此时妈妈也不管了，拉起黄语就冲了出去。
　　“轰！”
　　刚出门口，便看到村子东面的围墙倒塌，尘土飞扬之中，蹿进来两只凶猛的二级恶兽山地野狼，睁着凶狠嗜血的怪眼，露着寒芒闪烁的尖牙，一滴一滴的口水，嗒嗒地落于地上。
　　村里近三分之一的村民是勇者，有四个银勇，其它的都是铜勇，数量有四十余人，都举着各自的武器.
　　身后是家人，只能拼命，于是全都争先恐后地扑上去。
　　然而，两只山地野狼的身后，又转出三只山地野狼，齐齐仰天长啸一声，齐齐地冲进村里，村中数十勇者死命抵挡，山地野狼依然如入无人之地，有两头山地野狼径直撞入普通村民之间。
　　一道人影便飞了起来，倒挂在于黄语门口的一棵枣树上，肚子开了一个吓人的大洞，那个肠子流了出来，垂下来，鲜血沿着肠子滴到地下。
　　黄语抬头，竟然是邻居的大叔，诡异的是，他无一丝痛苦之色，反而如沐春风地微笑着，还挥手向黄语作道别状，道：“我是这样死的！”
　　黄语顿时心里发毛，不觉地握紧妈妈的手。
　　要死就好好死嘛，吓人是不对的！
　　刹时间村中成了修罗场，鲜血与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惨叫哀嚎让人全身颤抖。
　　接着，村中又一处围墙倒塌，撞进来七头山地野狼，如此庞大的山地野狼群，在哪里都是一次不得了的大兽潮了，足以横扫许多的村落。
　　妈妈牵着黄语随着人群奔跑，人群越跑越少，但都是无头苍蝇一样瞎跑，根本就跑不出村子，还不时被突然飞过来的残肢断臂吓一跳。
　　逐渐的，村中房子悉数被撞倒践踏，村中几成平地。
　　“语儿，有没有看到爸爸？”
　　妈妈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黄语便看到妈妈的眼眸中，早就泪如泉涌。
　　黄语举目四顾，竟然真的看到身为银勇的爸爸，他的武器不见了，右臂被撕掉，却也是没有痛苦之相，反而微笑地冲他挥手，道：“语儿，看清楚了吗？我是这样死的！”
　　一头山地野狼扑过来，血盘大口向他的脑袋罩了下去，将他压趴在地，鲜血便飞溅出来。
　　妈呀！这是什么鬼嘛！
　　黄语也没有时间害怕，有一头凶恶的山地野狼呲牙看向他，口水流了一地，撒开四肢向他的方向撞来，妈妈拉着黄语极力飞奔。
　　但是前方就是一面围墙。
　　妈妈转过身来，山地野狼早到，狼头凶猛撞上妈妈的身体，怀中的兴儿脱手飞向一边，妈妈的身体，飞起来向围墙撞去。
　　妈妈玉手扯住黄语的衣领，将黄语带得一起飞起来，在撞击围墙的一瞬间，她发力将黄语向上一托，黄语的身体高高飞起，掉出了围墙之外。
　　在摔出围墙的一瞬间，他看到面容清秀的妈妈，不哭了，而是微微一笑，冲他一挥手，道：“语儿，我是这样死的！”
　　又是什么鬼嘛？
　　围墙极高，摔得黄语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便听到妈妈的呼喊：“语儿，快跑！”
　　然后，响起妈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隐约听到兴儿的啼哭。
　　黄语翻身站起，转身便想跑，但是，他跑不了了！
　　在他面前，一头高大的白色巨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银白色的尖锐獠牙，寒芒刺得他心头发颤，嘴中有腥臭的涎液，滴到他的头上。
　　这是一头四级恶兽雪原狼王，这里如何会有雪原狼王？
　　黄语看到狼王之后，还有一头矮狼王半截的白虎，及两头灰色的山地野狼，四头恶兽之上，都端坐着一个人。
　　恶兽上面的人，都疑惑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看清楚了狼王上的人，还有白虎上的人。
　　一个气质不凡相貌英伟的年轻人和一个衣着华贵严肃儒雅的中年人！
　　黄语想把他们的面目记下来之时，狼王抬起前爪一拨，往地上一摁，他便被狼王死死地踏于爪下。
　　四级恶兽之力，强大无匹，黄语感觉肋骨都断了几根，胸口憋闷异常，嘴中有血涌出来，差点便昏死过去。
　　这还是狼王温柔的踏压，它应该是觉得主人有可能还需要问话，故而留下黄语的小命，否则，它的一爪子可将黄语踏成肉饼。
　　这时，一头山地野狼疾驰而至，上面也骑了一人，道：“少主！廉城的人来了！”
　　狼王上之人语气不快道：“没有吗？”
　　“全村都搜遍了，没有找到，而且攻村之时，也没人使用特别的战技！都是些村野庸夫拙妇，倒是让我们的野狼饱餐了一顿！”
　　狼王上之人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给师兄一点面子，不碰廉城的人。按理说是这一带，去别的村子看看，走吧！”
　　“多谢师弟！”
　　白虎之人开口，狼王的爪子便抬起来，率先调头，一记口哨响起，雪原狼王在先，白虎在后，三头有人骑坐的山地野狼尾随，向前方山林飞奔而去。
　　然后黄语看到他们的身后，从村子中冲出十几头山地野狼，悄无声息地追向他们，转眼便消失。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感觉被人抱了起来，然后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