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废土的孤女

　　方圆刚来到大剑世界就直面了觉醒者，之后更是化身成觉醒者，再加上漫画中对于觉醒者的描述，让他比任何普通人甚至绝大多数大剑都更清楚他们的可怕。
　　试想，一个妖魔就能在某个村庄或小镇为所欲为，可妖魔在面对只有十分之一威力的觉醒者化身时，却吓的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压死。
　　那么一个出现在城镇里的觉醒者，意味着什么？
　　“快……”
　　“逃”字还没喊出口，就听见“咻咻咻”的一串破空声中，不知多少条触手从那个“大剑”体内向四面射出，附近的几个行人瞬间就如同葫芦一般被穿透，将远处的建筑打成了筛子。
　　“啊！！”
　　随着第一声惊叫，镇上的居民纷纷惊恐着四散逃命，那个“大剑”在缓缓前行的同时现出了觉醒者的原型——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巨型的水母，只不过上半身依然大概保持着人形，通过钉在四面八方的触手浮在半空中。
　　它这副模样让方圆悚然，大剑漫画中类似的几个觉醒者：奥菲利亚登场时的那个头发怪和西萝莉“西海带”，她们的共同点是身体灵活性较差，但是范围性攻击……
　　一股强大的妖气涌出，方圆想都没想直接抱头趴倒在地，下一秒那数十上百条触脚如同风扇猛的一转，耳畔传来一阵阵倒塌的轰鸣。
　　仅仅几秒，刚才还一片祥和忙碌的小镇，已化作一片废墟。镇上的居民或直接被切成两半的，或被建筑倒塌砸死的，死伤惨重。
　　方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地狱，只觉浑身冰凉，腿脚使不出力气——十多秒前，他们还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不，准确说应该是自身难保。
　　“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弱鸡，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同情他们，你该关心的是自己要怎么活下来。”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强迫力气回归身体。
　　好在这时候，觉醒者停止了动作，开始“享受”起内脏的盛宴，给了他缓解的时间。
　　等到气力回归身体，他才小心的爬起来，尽量不去看那些尸体。他弓着身子贴着墙根，尽量寻找觉醒者的视觉盲点朝小镇外跑去。
　　身后那觉醒者在吞食时不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方圆知道那每一声“吧唧”可能就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被生吞，他只能全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胃液却依然不住的翻滚。
　　“哎？这么快就吃完了。”
　　这时候觉醒者表情一呆，“可是，我还是好饿啊！要吃更多、更多的内脏！”
　　触脚像一条条蛇浮在空中跳动着，每发现幸存者的踪影就化作利箭射出，将目标穿透，然后取出内脏送回嘴里。
　　方圆立刻别在一处墙角，没敢再动，“奥菲利亚，这么大动静你们都没有察觉吗？都特么瞎啊！”
　　这时候觉醒者转到另一个方向，方圆赶紧抓住机会向前狂奔，他一边奔跑一边回头观察觉醒者动向，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
　　准确说，应该是一个女童。
　　她呆呆的趴在两块石板形成的三角区域，瞳孔空洞，脸上站着殷红的鲜血。再仔细一看，原来她的身上趴着一个女人，早已被石板砸死——显然是最后关头奋不顾身为女童做最后的遮挡。
　　“……”
　　方圆脚步一滞，可随后又转过头去：“傻比傻比傻比，别特么掺和没能力做的事儿！你不是圣母，你不是圣母！”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童不知怎么地已经爬了出来，正茫然的走在街上，嘴巴里无意识的喊着“妈妈”。
　　方圆立刻看向觉醒者，它似乎是听见了女童的声音，正缓缓转过身来。
　　他登时感觉汗毛一立，腿脚有再次变软的趋势！
　　“我不是圣母……我不是圣母……我不是……艹！”
　　他猛的一个转身，冲向小女孩。
　　觉醒者循着声音转过头看来的时候，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已空无一人，它有些疑惑，三四根触手探了过来。
　　方圆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童，一手捂住她的嘴巴，躲在一个角落里。他将呼吸压到最低，透过断墙的裂缝，看到那几根触手正在沿街搜索，甚至还会翻开一些石板。
　　女童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也不哭闹，空洞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方圆，眨也不眨。
　　“沙沙沙……”
　　触手摩擦在方圆倚靠的墙壁另一侧发出声音，仿佛是最可怕的催命音。他浑身的肌肉都崩的紧紧的，就连抱着女童的手臂也不知觉中使出了更大的力气。
　　女童痛的闷哼了一声，紧紧的贴住方圆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方圆死死的盯着墙壁前方，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滑落，他捏紧拳头，随时准备使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他看到一条触手的影子向墙壁里面伸来时，不知道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就见那条触脚“嗖”的收回，消失不见了。
　　“……”
　　方圆依然看着那儿，发了好一会呆，才身子一软顺着墙角滑坐在地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童，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自己的眼泪却不禁的往下滚落。
　　觉醒者抬起一根串着女人的触脚，缓缓的送到了嘴边，接着两边嘴角撕裂，张大满是利齿的嘴巴。
　　“啊——不要！！”这是女人最后的哀嚎，随后取代的是“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呸。”
　　觉醒者吐掉几根骨头正要继续猎食，突然“咦”一声，看向远方，那本就撕裂的嘴角随着它笑容的出现撕的更大了，“嘿嘿嘿，终于回来了。”
　　“嗖嗖嗖嗖……”
　　转瞬间，所有触手全部收回，她那巨大的身体“砰”的落在了地上，接着一连串的“砰砰砰”声中，那些触手又尽数钻入地里，向四周穿梭而去。
　　待所有触手如同在小镇织了一张大网时，它的身体快速变软紧紧的贴在地面——从远处看，根本不可能发现它。
　　奥菲利亚四人赶回来时，小镇已经只剩下一片废墟，到处都能看到残肢断臂。
　　温蒂妮呆呆的看着这修罗场，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在小镇过夜的，她甚至还自说自话的“交”了几个朋友，可转眼间就变成这种样子。
　　她的双眼唰的变的赤红，作势就要冲上去，被达芙妮一把抓住。
　　“队长……”她刚要问队长的意见，却发现奥菲利亚已经冲了出去。她立刻说道：“我掩护队长，温蒂妮和卡露拉掩护我。行动！”
　　三个妹子呈三角状追向奥菲利亚。
　　这一路所见让从未参与过讨伐觉醒者的温蒂妮和卡露拉，愤怒的同时不由的惊恐——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座城镇化作废墟？
　　奥菲利亚很快就来到小镇的中心，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你不会真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她的妖气开始解放攀升，搜寻着觉醒者的妖气，可惜周围的妖气太浓密了，她又不是组织的“眼”，感受妖气并不是她的长处。
　　达芙妮三人随后也赶到，与奥菲利亚形成三角站立。
　　“队长，觉醒者走了吗？”达芙妮问道。
　　“应该是通过某种方式隐藏了起来，一会它若是突然出现，我可顾及不到你们。”
　　温蒂妮哭丧着脸，“队长，那个小光头他也……”
　　“哼，死不了！”
　　与此同时，地底一根根的触手正在往四人所在的位置汇聚。
　　方圆仍然藏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冒险逃走，觉醒者分明是准备埋伏赶来的大剑，现在走，就算被发现了大概率也不会管自己。
　　可是，万一呢？觉醒者面对内脏时可是会失控的，他虽然还有一张复活卡，可在这种情况下一百张复活卡也不管用的，更何况还有怀里的孩子呢。
　　就在他犹豫未决时，奥菲利亚几人赶到，他心头顿时一松，准备双方一交手就立马开溜。结果好一会儿过去了，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难道觉醒者真的已经走了？”
　　方圆不由生出疑惑，“不对，它这是在隐忍，伺机一击必杀！”
　　正想到这儿，他分明感受到下边仿佛有什么东西经过，接着朝奥菲利亚的方向而去，他的心头猛的一跳，再也管不了别的，跳了出去挥手大呼。
　　“奥菲利亚，快让开！”
　　“砰！”
　　几乎同时，数十条触手从四名大剑脚底射出。
　　多亏了这1秒都不到的提醒，奥菲利亚一剑切断刺向自己的所有触手，夺过了这绝命一击。可温蒂妮和卡露拉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动，关键时刻达芙妮扑向她们，将她俩推出攻击范围，可自己却被好几条触手刺穿。
　　“达芙妮！”
　　温蒂妮挥剑冲了上去。
　　这时候，“轰隆隆”的地动山摇，潜伏在地下的觉醒者钻了出来，原本还残留着废墟的小镇这下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土。
　　“该死的光头！我吃了你！”
　　觉醒者咆哮一声，触手打着呼哨刺向方圆，可只刺出一半就被一道剑影切断，断掉的触手借着惯性还是落在了方圆的不远处，喷着血跳动着。
　　“啊！可恶！”
　　“你的对手是我。”
　　“砰！”
　　奥菲利亚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近在觉醒者眼前，它慌忙收回触手组成一个巨型的“锤子”，在阻挡奥菲利亚攻击的同时，重重的砸了过去。
　　“达芙妮！”
　　温蒂妮抱着浑身都是血的达芙妮用力的晃着，眼泪哗哗直流，“达芙妮，你不能死啊，你别死啊。”
　　“咳咳咳！”
　　达芙妮咳了几口血出来，喘了几口粗气后苦笑道：“你再晃下去，我真得死了。放心，我是防御型，没伤及要害，死不了。”
　　“呜呜，吓死我了！”
　　达芙妮推了她一把，“你快去帮助队长，我抓紧时间恢复。”
　　“我要把这个丑八怪，大卸八块！”
　　她抓起大剑，“卡露拉，你左我右，先砍掉它的触脚！”
　　“好！”
　　俩人同时化作残影冲了上去。
　　另一边，方圆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触脚，抹了一滴紫红色血液正打算拓印，那女童却是一把夺过那触脚塞进嘴里。
　　她奋力的咀嚼着，呆呆的看着远处战斗的大剑们，两行眼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