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所谓警察

　　第一百六十九章所谓警察
　　望着行人愈少、车辆愈少的宽阔大道，样貌普普通通的少年瞥了一眼身后，只见到一双双茫然、无助、惊恐交加的眼睛，他叹了一口气，一些原本出自个人恶趣味、为即将到来的万圣节准备的surprise，果然，还是留着他自己玩吧。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破碎的人体的美丽的（当然是别人的身体），还要注意保护青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可惜他没有改变别人血液颜色的能力，不然他应该把刚才那三个人的血都改成绿色或者石油色的，这样孩子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笑。
　　正邪汇集的焦点，蒙蒙天色，狂风扫落叶。
　　和到了冬季就变成光杆司令的行道树一致，从来热闹的米花公园车站竟然空荡荡的，一派萧索气息。警方在外围拉起了重重警戒，虽然明说了有劫匪、有炸弹，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和视材料如生命的RB记者扒着警戒线、拿着长枪短炮在那观望。而在视线的正中央，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第一警花佐藤美和子警部补正独自一人押着重犯矢岛邦男，坐在休息椅上，高木涉正在不远处望风。见目标车辆逐渐出现在视野里，男性警官和在场的围观群众们都不由屏住呼吸、紧张起来。
　　“佐藤警官，他们来了。不过，我们这样真的好吗？他们不是说......”
　　“多一个人质不好吗？而且还是个没带枪的‘柔弱’的女人，抢匪们应该会喜欢这种提案吧。待会儿我会跟他们解释并让他们搜身的。高木，你退开吧。两个人的话，可能真的会激怒他们。”
　　“但是......”高木一脸迟疑的还想说什么，却只对上美和子坚毅而决绝的脸。
　　“我们不能就这么妥协。这也是长官的意思。待会儿我会要求他们先行释放一部分或者除我以外的所有人质。你告诉防暴警察队的队员，让所有已经就位的狙击手都瞄准矢岛邦男的头部，视情况狙击。抢匪们有公车作掩护，不下车的话不容易击毙，但是我和矢岛邦男在车外面，在警方的控制范围内，他们有人质，我们也有，这就是我们谈判的资本。明白了吗？”
　　“我，我当然明白。但是混上被抢匪劫持的公车的这种事我也能做，为什么一定要是佐藤警官，为什么你不允许我......”
　　“因为我是你的上级！”拉动与罪犯拷在一起的锁链，容貌美艳却比一般男人还要干练的女警官正颜厉色地看着眼前这个从警不过一两年的小学弟，她不允许这样经验不足的冒失鬼去送死，她也不想再看着任何人在她眼前牺牲了。所以，看着那辆死亡公车缓缓开来的方向，这位绝对的RB新女性冷声道。“好了，高木，别再说这些了。保护市民和可栽培的后辈是我们这些警界老鸟的责任，请你一定，遵从上级的指令。快退出去吧，公车要来了。快点！”
　　女人一声厉喝。高木涉最后还是离开了车站范围。
　　可是站定在警戒线外，浅褐色皮肤的西装男子捏紧拳头怔怔地望着车站上的那抹倩影。佐藤警官、佐藤、学姐......“可栽培的后辈”是在说他吗？可是，像他这样需要让女人舍身去做眼线的人，又算是哪门子的“可栽培的后辈”呢？
　　但他阻止不了她，只能看着那辆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公车缓缓停在车站、停在佐藤美和子面前。他的心脏好像停跳了一拍。
　　车门开了。大大小小的闪光灯也在同一时间亮起，记者们都很想看看犯下如此惊天大案的犯人的真容，即使警方一再警告、一再阻拦，好事者在感受不到危险的时候依然会前赴后继。每个人都以为灾难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不会死。救世主的万能把这些危机感缺失的人惯坏了。
　　蒲涛让司机打开车门，只走到公车前面阶梯前就并未往下走，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佐藤警官。
　　警方是吃定了他不会伤害主线人物吗？呵，怎么可能，他们不可能会知道的。那就只能是这个心系人民的傻妞自告奋勇，要用自身的所有可能性来普度众生了。又想到那位早就光荣殉职但是在回忆杀里圈了不少粉的马自达警官，普普通通的衬衫少年抹了抹衣服上的血迹，笑道：
　　“嗯？我不是说，让警方的人不要靠近吗？女警，你硬要逞强，那就别怪我......”说着，少年抬起了手枪，瞄准了女人的脑袋，一身暗红色工作套裙的警官却讽刺地弯唇一笑。
　　“我们布置了狙击手。”
　　“我当然知道，可是能打到我吗？警官小姐，我从不在他们眼前，可你，却在我的狩猎范围之内。你猜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呢？”靠近车站时蒲涛只听到一个耳熟女声的暴喝，所以他确实没猜到佐藤打的什么主意，故意吓唬女孩子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好奇。
　　毕竟警方不会蠢到在送走人质的时候还要买一送一，搭上一个送死吧。
　　他期待着更有趣味的发展。
　　美丽的女性，只身一人来到死亡边缘试探，这种徘徊于生死间的刺激让双方都有些兴致勃勃。
　　这就让明明是整个事件的焦点却没有人想跟他说话的矢岛邦男感觉到被冷落了。但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来救他的这个人，他不认识？被手下的兄弟们雇佣来的？算了，不管了。一想到旁边这个女疯子刚才的提议，他拔腿就想往车上跑，却硬是被怪力惊人的麻辣女警拽得死死的。女人轻笑。
　　“不，我让他们瞄准的是我，还有这个你们想要讨回的男人。如果你们轻举妄动的话，这个人就会立马死在你们面前。”
　　佐藤当然没傻到立刻上车，她领着矢岛邦男站在车站前端，一个，完全没有遮挡，能把两人的后脑勺完全暴露给狙击手的位置。她也不怕对方不答应她，毕竟这些人应该是为了那批下落不明的珠宝来的，要是碰不到目标人物就和公车上的人质同归于尽、共赴黄泉的话，总归有点意义不明吧。
　　就她的理解，罪犯、杀人犯这种，把自己的生命、利益看得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人是不会那么轻易自寻死路的。加上矢岛和他代表的利益就在他们面前，依照常人的心态，应该会愿意谈谈的。
　　胸中至少有九成把握。望着少年残酷的模样，美和子押着矢岛邦男继续说道：“所以，来谈判吧。你们放车上那些无辜的民众下车，然后我和这个人一起上车，我来做你们的人质。我今天并没有配枪，也没有带任何能用来伤人的东西，你也可以下车搜搜看，而且我只是一个女人，应该符合你们对人质的标准吧。”
　　嗯？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少年忍不住对这位敬业奉献的女警官刮目相看，心里也确实思考起这个提案来。其实站在他的角度，这是非常可以接受的，关键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逃走时不用欺骗那么多双眼睛，打昏一个人可比打昏一车人容易多了，但是......
　　这还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他想，他们还有些细节需要再讨论讨论。
　　血衣少年摸着下巴弯了弯唇。
　　“可是我下车就会死哦。而且警察小姐，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你一个人，就想换整车人。要是到时候你的同伴抛弃你，选择牺牲你，民众也希望这件事尽早结束的话，我和同伴不就是瓮中之鳖，任你们宰割了吗？哼，不要露出那种不相信的脸。如果你是人质，确实没有平民会再受到威胁了。但如果我们带着你在城里多绕几圈，再到闹市区走一走，你猜那些被吓坏的懦夫们会怎样利用舆论向政府施压呢？你想说车很快就会没油吗？不着急，这辆满载炸弹的车开到加油站去加油的话，你们警方也不敢做什么不是吗？开枪的话就会，BOOM！惊天的蘑菇云，一片火海。当然了，你不管是被枪杀还是被炸碎，死后都能被人称颂，还能被警视厅授予英烈勋章，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请容我拒绝。我们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质。”
　　对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或者一堆焦糊的烂肉。
　　佐藤不自觉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她现在深深地觉得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恶心。她冷声道。
　　“你们这种人。心是脏的，看什么东西都是脏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个警察没有价值的话，也可以留下一个，你认为有价值的人，然后放了其他人。不然我是不会把矢岛交给你的。当然，我也会一起上车。平民的话，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吧。哪怕是因为警方的失误死了一个人，明天早上也一定会被媒体大写特写，还要再加上一个自己去送死并害死了人质的无能警察。用你那肮脏的思维逻辑看，政府、警视厅上下一定会非常重视这件事的。这样总够重量级了吧。你们想要矢岛，我们想要民众、大部分民众平安，各退一步又怎么样呢？”
　　女警官所谓的让步是以单个人为单位的，这代表着她的决心。
　　蒲涛不禁双手环抱，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位风姿俏丽的高岭之花，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轻巧地点了点头。
　　“好啊。”
　　一般抢匪肯定不会就这么退让的，但是对于蒲涛来说，这就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