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沉默的侦探

　　第一百六十一章沉默的侦探
　　凯撒这一角色的攻击非常猛烈。哪怕知道这种电玩游戏机根本不可能电死人更不会让一具尚且热乎的尸体发出痛叫，但操纵着他的人依旧咬紧后齿，认认真真、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场。
　　志水高保依然是不满足的，报复的欲望并没有平息，可是他还能怎么样呢？
　　尾藤贤吾已经死了。还有比死亡更好的惩罚吗？可是，可是他死得也太快了，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也没有经受什么煎熬就这么悄无声息、“安安静静”地咽了气？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惠子的眼泪、惠子的彻夜难眠、惠子的绝望甚至是惠子痛到极致的放下和谅解，他都明白了吗？体会到了吗？感同身受了吗？不，他没有。他只是从热的变成冷的，从会动的变成不会动的，从一个本就没内涵的变成一具更加没内涵的。
　　妹妹所遭受的伤痛无法弥补，也找不到途径弥补。
　　因为大部分施虐者根本不可能明白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所遭受的痛苦，这才是这世上难以出现完美报复、难以用已经发生过的悲伤约束所有人的原因。
　　而死亡只是一个很短暂的过程，比起志水妹妹已经承受的痛苦和即将要遇到的磨难和歧视，“尾藤死了”依旧是个坏人嚣张到最后的结局。为了妹妹已不惜背上人命的好哥哥一拳一拳地打在那个面目可憎的肥佬脸上。从围观者的视角来看，这完全就是“米花町的凯撒大帝”在压着卢卡斯打，加上弱势方被击打时的人、机被动反应，这会儿，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他们中的某个人已经出了问题。
　　就连小阎王也没看出破绽。
　　蒲涛微微一勾唇，假装上厕所并慢慢往志水高保的机子靠近。
　　其他围观的，知晓或不知晓场上两人实力对比的观众都不由地发出叹息，他们以为这又是一次失败的挑战，但是......
　　“啊！卢卡斯倒下了，应该是站不起来了。这时候凯撒再给他最后一击的话，这一局就要结束了。”
　　“唉，始终还是斗不过那个小混混吗？”
　　“嘿，我看‘杯户不败’的卢卡斯也不怎么样嘛。”
　　看着屹立不倒的凯撒和地上半死不活的肥佬，围观群众都知道胜负已分。但是这款游戏还有一个神奇的规则，那就是只有角色血量耗尽才算出局，如果在游戏时间终结时无人出局的话就会变成平局。
　　志水高保果然没有打出最后一击。
　　他需要双方游戏机荧幕的最后显示都只是“DRAW！”这一串白色字母（最后结果只显示输赢不显示角色）。这样大家就不会发现他们互换身份的事，可以瞒天过海。
　　时间慢慢过去。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是啊，已经僵持了很久了，时间快不够了，凯撒为什么还不攻击呢？再不打就要平局了啊！”
　　“DRAW!”平局的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观众们都忍不住望向尾藤的位子，见这个一向嚣张跋扈的男人只是低着头、没有其他动作，一名路人忍不住上前查看他的情况，然后，柯南系列的传统尖叫就响彻了整个游戏厅，大家都停了下来，这当然也惊动了对这类声音尤其敏感的江户川柯南同学。
　　被一身装备绑在椅子上的尾藤贤吾面目狰狞、张大了嘴，但显然已经没了气息。小侦探爬上死者的膝盖探了探脉搏，又看了看死者的嘴巴和眼睑便气恼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死了。快去通知警察！”
　　......
　　负责此次案件的一样是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警方人员到达现场以后初步确认了以下几点：
　　一，死者应该是在游戏进行过程中死亡的。
　　二，体表无明显伤痕，死因有待解剖。
　　三，观看有部分残缺的监控录影带（决斗开始后的录影片段里摄影机镜头前趴了只扑棱蛾子导致画面残缺）时，发现今日接近过死者的一共有八个人，分别是说着蹩脚日语的美国英语老师——茱蒂·圣米利翁、毛利兰、铃木园子、石山贤一、江户川柯南、志水高保、麻将机大叔——江守敏嗣和负责收硬币的小哥——出岛均。
　　目暮警官在主观上排除女高中生和小孩子杀人的嫌疑，所以凶手应该就在剩下的几人里面，他们都要接受警方的盘问和身份调查。
　　四，关于涉事人的身份及相关调查结果。茱蒂·圣米利翁帝丹高中老师身份确认，事发时正在玩赛车游戏，暂无杀人动机。石山贤一，无业人员，事前曾与死者发生过冲突且常来这个游戏厅，有杀人动机。志水高保，公司OL，和死者宿怨已久，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江守敏嗣，游戏厅常客，向来看不惯尾藤的作为，勉强算有杀人动机。至于那位鲜少有人认识的收硬币小哥，他居然还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也曾被人成为“米花镇的帕特拉”，但是输给尾藤之后就退出了电玩界，最后竟然还在这里做起了小工，也有杀人动机。
　　以上是警方初步调查的资料，尸体已经送去解剖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
　　而站在侦探的角度，一向快人一步的柯南小朋友当然推理出了更多东西。首先，这应该是一起毒杀，凶器可能是针、注射器之类的东西（死者死前未进食），所以凶手，应该是接触过死者的那几个人之一。而在这种案子里，凶器将成为最重要的物证，但是警方已经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这种熟悉的套路......
　　江户川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身后那个长刘海的邋遢男人。
　　他有种感觉，这一定又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在搞鬼。只是他这次又化身成谁了呢？是那个性感的美国女老师？还是这个看起来就神神秘秘的男人？老实说其他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他只对这两个人有那种异样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有那么一部分人，不管他们再怎么伪装，被善于观察的眼睛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他们与只为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的不同。
　　那位茱蒂老师看起来是个无药可救的游戏迷，但她的枪法、常含深意的眼神还有那轻易破掉游戏最高记录的反应力都不像是一般人会有的。
　　而在反应力和集中力上，这个姓石山的男人竟然还要强于她，这不由地让人感到一丝丝害怕。
　　两人在面对死者尾藤贤吾的挑衅时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但是柯南也不敢断定，到底哪种更像是“甲扉啓介”的做法。那个罪犯头子时常沉默，但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很夸张的事。关键是，他似乎有一颗自以为正来义的心。
　　柯南也收集了很多关于“犯罪来电”的资料。在疑似被操控的案件里，死者存在重大过错的案子竟然占了多数。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人之所以策划、插手这些案子也会基于他个人的是非判断，并非全是为了乐趣或者某种他不知晓的利益。
　　又像是上次见面时，甲扉啓介跟他说的那番话。
　　“虽然我不太赞同你所信奉的程序正义，但是，你活着比死去更好，地面以上的世界需要你们这样的‘救世主’、‘人类神性复兴的希望’，即使它有时候会灼伤到我。”
　　易地而处，说不定那个家伙也觉得他不过是奉行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所以想要打破它，然后由自己来替天行道？
　　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啊。
　　但从这里，江户川已经大概掌握敌人的一些特性了，这会更有助于他从人群中把这只披着人皮的恶鬼找出来。毕竟对于会易容术的人来说，皮可以换，心却是不变的，哪怕演技一流，他们也绝不会犯了自己的禁忌。
　　比如一个自以为正义的人就绝对不会去做那些让他不耻的事情。
　　但是甲扉啓介似乎不在乎自己沾染人命。所以他到底在乎什么呢？他想要保护什么呢？他爱着的又绝对不会去侵犯的又是什么呢？
　　小侦探站在嘈杂的案件现场陷入了迷思。
　　其实关于这件案子的犯人和犯罪手法，他都已经推出了个大概了。但就跟之前一样，关键的物证被藏起来了。如果无法用证据给犯人定罪，那他的推理再合情合理也是空谈。
　　这种卑鄙的手段正是那个男人的手笔，所以抓住某个可能还在现场游荡的魔鬼才是破解这一切混乱的关键。一时间他倒也不急着给众人揭秘了，或者说连他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囫囵结束这件案子的准备。
　　找出来了也抓不到。要将犯人彻底定罪更是难上加难。
　　只是承认自己确实不如人以后，心里反而好受得多。而且因为这些案件的特殊性质，小侦探自己都没发现，他也没原来那么爱较真了。毕竟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占，没有证据就出来跳脚的话反而会被各种奇怪的目光注视、探究呢。
　　以及，如果被放过的人不是罪大恶极，如果他们杀了欺压自己、逼死亲友的人以后就会收手，那偶尔糊涂也不是什么大错。他也承认那些心术不正、没有底线、卑鄙下流的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祸害。
　　蒲涛看了监控录像以后倒是有点咂舌。说实话，这监控录像的画质和角度实在是不怎么样，其实就算放开了让它拍，好像也拍不到什么太细节的东西。他分神扔一只飞蛾上去实在是有点多此一举甚至画蛇添足。
　　小阎王一看那只蛾子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还提示警方去查了监视录音机的镜头。他怀疑那上面有什么吸引飞蛾的装置，好让警方在事后看不到某些关键的东西。
　　小阎王就是小阎王，只是脑洞还不够大。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想到有人能控制蛾子吧。笑。
　　很快尸检结果就反馈回来了。
　　确实是毒杀，死者血液中检测出的毒素是只要0.5至1毫克就可以致人死亡的河豚毒素。如果是从口中摄入河豚毒素，因为还要通过消化道，所以毒发过程比较缓慢，及时送医洗胃的话还有得救。但如果是直接将相应剂量的毒素注入人体动脉，摄入者很快就会死亡，甚至可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这就很符合现场的情况了。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给案件定性了。这是一起发生在众目睽睽下的谋杀案，而且是毒杀。”总是穿着橙色西服的目暮警官一脸严肃地拉了拉帽檐，在场警官的表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杀人案一向都是大案，要是一直抓不到凶手，社会影响恶劣不说，负责该案的警官也会被问责或者遭到舆论攻击。所以于情于理于忠于义，破案对于警方来说确实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蒲涛好像给他们添麻烦了。
　　嘛，他添的麻烦多了，也不差这一点。毕竟在立场上，大家就是敌对的。
　　没有凶器就没法定罪，任凭警方使劲了浑身解数，在小阎王不吭声的情况下这件案子也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猜凶手，不难。但真要给一个人有理有据地冠上罪名，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警方现在正面临这样的困境，江户川也是。
　　好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目暮警官铩羽而归，当然他之后还会再做更详细的调查，但是这种发生在闹市区的凶杀案，警方每拖延一天，破案的可能性就越小。
　　更何况凶器根本不是被藏起来了，而是，彻底消失了。就算被柯南提出有双方互换身份对打的可能性并引出尾藤贤吾所使用的那台机子里的硬币里的一枚可能沾有志水高保的指纹的事，蒲涛也让志水用粘着剂解决掉了。
　　这东西比手套好用，不引人注意，不需要的时候搓掉就可以了。（请勿模仿）
　　见证了一场有头无尾的凶杀案，高中女生和英语老师都唏嘘着走出游戏厅。蒲涛也差不多该走了，他向几人道别并走向相反的方向。小侦探摸着下巴神色复杂地看着坦然离开的男人，之后又看了看时不时瞥向他和那个男人又不想被人发现的美国女老师。
　　其实他大可去碰碰运气，但是不能确定之前，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正在调查这个人。因为甲扉啓介的活跃，也有很多人在盯上了这个神秘的男人，江户川柯南却不能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
　　反正还会再见的。
　　再等等吧，除了让小兰以身犯险，他一定能找到更有效的试探方法。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