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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千里一际，雪天难分。
少年提着一口晶莹剔透、似薄冰一般的长剑踏在雪地上。
好冷啊！起初的时候还有风过来，挑起他的发丝。渐渐的，风也停止了，像背弃他，离他而去的同伴。
他就这样站着，不去管，也不需要去管时间过了多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真冷。”
……
又做了相同的梦，素凡看向窗外的夜色，显然还不是太晚，梦中的时间总与现实中不太吻合。说真的，如果他不是在这两年里持续做这个梦的话，他说不定就忘了自己还曾有个名字，叫‘八方孤寂’。
他抓起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这时已经十二月，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暖和，夜里总归有些凉意。
天上没挂着月亮，只有三两颗较为顽强的星星闪着光，即便如此也给与了素凡足够视物的亮度。他沿着抄手游廊慢行，到后花园时却碰到了一个意外的人物。
萧雨宁坐在假山顶上，蜷缩着身子，应该是猜到了后来者是谁，也没有回过头，只轻轻的问道：“你也睡不着吗？”
“嗯。”素凡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感觉这时的萧雨宁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下午的对话吧！
其实素凡的身份，萧雨宁问过萧敬亭许多次，可对方不是含糊其辞，就是让她不要再深究了。这让萧雨宁感觉素凡的身份是一个危险的秘密，而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会让爹爹陷入危险的境地。虽然这么长时间一直平安无事，但她心里总有个疙瘩。
短暂的对话之后，是一段好长时间的沉默。本身他们两个就是无话可说的对象，气氛倒没有因此变得尴尬，两人都在各发各的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萧雨宁突然开口。
素凡抬头看去，她还是那样双手环抱着膝，好像有些冷。脑中能想起来的画面只有十个月前某一天的下午，他拿着一封信递给萧敬亭，那时候萧雨宁就站在她父亲的后面，狐疑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萧雨宁转过头看着素凡，嫣然一笑，这是她向素凡展现出的为数不多的笑容：“那时候父亲说你很厉害，可以保护我。我嘴上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其实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
“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太会聊天。素凡默默的想。
“我说，这么平淡真的好吗？你……是不是也该努力了？”萧雨宁又问道。
素凡认真的回答道：“我一直都很努力啊！”
“哼！”在闲初道院十个月了，手上连个剑茧子都没起的人也敢说努力吗？萧雨宁被气回原型，从假山上跳下来，怒气冲冲的往回走。
在离开之前，萧雨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明天道院外有人等你，你自求多福吧！”
素凡静静的笑了笑，却没能展现出什么笑意，像是在苦笑。
到了次日，剑道一班实到的学生相比昨天少了一半。历来也都是这样，只有在月、年考核和公布成绩的时候才能有满的出勤率。
其实学生们大多对自己的成绩了然于胸，在公布成绩的时候，关注点一般都放在赌博的结果，和自己在道院所有学生中所处的位置。
今天的出勤率比起往常其实还是要高出一分的，来的学生都具备很好的忧患意识，毕竟年度考核即将来临了。对比起年度考核，月末考核和过家家简直没什么区别，毕竟月末考核只要‘操作’得当，整个道院不会出现不合格的学生也是理所当然。
而年度考核一次就要淘汰二到三成的学生！不过年度考核有个‘人性化’的规则便是：淘汰者只需要缴纳一倍学费（也就是一斤黄金）就能免除退学处分。或许，道院方面也觉得自己敛财方式实在是太残暴了吧？
面对即将迎来的第一次年考，素凡心中也没多少底。趴在案上，听别人讨论着往年考试的残酷与变态。似乎，每年的考核内容和规则都不相同，关于这次年度考核的规则，林莉老师还没透露过一个字。
“跪在地上就好了啊！”张鲁的大嗓门又不可一世的在房间里响起。对于这个人经常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的举动，素凡早就习以为常了。
张鲁坐在垫子上身体靠墙，斜视身前战战兢兢的孙道常，眼中的轻蔑不言而喻。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其中自然也包括素凡。张鲁喜欢恃强凌弱在剑道一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只要是在月末考核中输给了他的人在之后的一个月都不大好过。
孙道常与他则是两个极端，说得好听就是为人和善，不好听的就是懦弱了。
如果素凡没记错的话，这次考核孙道常确实输给张鲁。其实，这次考核素凡抽到了张鲁这个不想遇到的对手，还好侥幸赢了。
孙道常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听到张鲁的呼呵明显迟疑了一下，看着张鲁的眼神有些慌乱，亦有些哀求的意思。但迎接他的只是对方的一脚。
“呃……”这一脚正踢在孙道常膝盖后弯曲的地方，吃不住力，跪在了张鲁的面前。接着又是一脚横踢在后背，孙道常整个身体前倾，失去平衡之际只得用手肘着地，支撑整个身体，像狗一样跪在地上。
“这样才乖嘛！”张鲁也很满意自己这两脚的成果，大大咧咧将两只脚放在孙道常的背上，咧嘴笑了笑，“呵呵，我说你也不愧是姓孙的，真是个孙子，可给你们孙家长脸呢！。”
孙道常闻言哼了两声，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最终，还是没鼓起勇气来反抗，把头深深埋下，做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张鲁像是听到声，纳闷道：“你这是干什么？弱者的悲鸣？真是不该呢！弱者就该学会默默忍受，不是吗？“
孙道常当然不会回答他，也没有人会回答他。曾经的江湖之中最讲究的就是侠义，但不知从何时起，弱肉强食变成了最理所当然的现象。有人说人在不断的成长与进化，或许真的是这样，那些成长、进化慢或不能进化的人类被当做养料吞噬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是污秽呢！”素凡在心里想。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吗？”萧雨宁站起身来，向张鲁叱道。这也在素凡的意料之中，这个个性独立的女人还有着过分强烈的责任心，放眼整个道院甚至是整个华清江湖中，都实在是个不好的习惯。
张鲁瞥了她一眼，没去理她。
“剑道一班真是不太平呢！”坐在素凡前面，举止轻浮而又热情的同学方世杰突然转过身来，他扫了一眼素凡，发现素凡正看着萧雨宁与张鲁的争执发呆。
“素凡？素凡？”他喊了两声，见素凡没反应，又伸手在素凡眼前晃了晃。
素凡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怎么喊你老不应呢？”方世杰一副缅怀的样子，还透漏着些许悲伤，缓缓叙述道：“我有一朋友，也是像你这样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去年走的。走的时候并不安详。尸体在义庄整整抽搐了三天，火葬的时候还不断的惨叫抽搐。烧了有几分钟脑袋就炸开了，红的白的迸溅了一地。骨灰坛子刚装好就翻了，骨灰撒了一地，还被风吹走不少。”
素凡撇撇嘴：“那你朋友还真是不幸啊！”
“没事！”方世杰的表情又欢快起来，“那个朋友是我编的！”
素凡报以友好的微笑。
“话说，你和萧雨宁是住一起的？”方世杰看了一眼正在发生争执的方向，表情又转变为神神秘秘，“昨天我刚出道院就听说有几个人说要教训教训你，就站那儿听了听，没想到正碰到萧雨宁从旁边经过，这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尾随在后面，一路跟进了他们萧家，如果你们不是住在一起的话，看来就是一起入室采花案了！”
“嗯，住一起的。”看着方世杰充满智慧闪光点推理，素凡为了不在荣源城多发生一件子虚乌有的采花案，只能承认了。
“哇，真的啊？”方世杰失控的声音引来了少数人的注目。方世杰只得做了个歉意的动作，然后压低声音道：“那你们什么关系啊？”
素凡认真的想了想：“亲戚。”
“亲戚就是最无聊的结果。”方世杰低声哀嚎，然后有气无力的给与最后的温馨提示，“年度考试的时候你可要多加小心哦，多抱抱冷婵玉和张本心的大腿。往年的时候你这样的新手最容易花冤枉钱了。”
“嗯，多谢提醒。”
素凡这边才刚刚落下序幕，萧雨宁那边居然也落下了尾声，这倒是出乎了素凡的预料。
萧大小姐闷闷不乐一屁股落在坐垫上的时候，素凡问她：“又为善意付出代价了吗？”
萧雨宁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素凡本来以为她会说句“和你有关系吗？”之类的话来反击，以萧大小姐的性格，没说的话，这事还八成就与素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