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织绣法袍

　　回到后院的闺房后，慕容静把其中一件底料铺到桌面上，示意小企鹅过来试试。心中想看它的笑话，小企鹅肉鳍光秃秃的，连个手指都没有，怎么抓针线呢？
　　秦风来到桌前，看着眼前的针线，有些无奈，抬头传音：“静姐姐，帮我穿一下线行吗，我这个不方便…”少女被它逗得哈哈大笑，帮忙把彩线穿过了针眼，还把彩色线尾打好了死结。
　　站在桌旁，边用肉鳍摩挲，边仔细查看这件法衣底料，回想着刚刚少女的织绣手法，抬头问她：“能指导我一些诀窍吗？所有的针线走法我都记住了，阵势图也不难，但为什么感觉银针的灵气强弱不同呢？”
　　少女心中一惊，没想到它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脸色变得严肃，说：“灵气入阵不是恒定不变的，就像风随势变，流动不息，每次织绣完成后的阵势图看似一模一样，其实里面流淌的灵气各有不同。这是因为每位织绣师在绣印法阵时的理解不同，要随当时的环境、心绪、灵气强弱而变化，否则强行织绣后针势一断，就会前功尽弃。”
　　听了这段有些深奥的讲解，它稍微有些明白了，就像狂风吹到冰峰遇阻后，气流会沿山体抬升，直至发现山缝或山谷后才能继续呼啸前进。为了确认自己的理解，又传音问：“也就是说在绣印时，如果灵气受阻就要稍微变通，变换走线路径，只要保证最后的阵势图完整就行，是这样吗？”
　　少女有些欣喜它的理解能力，狠狠地点点头，开口道：“既然理解的差不多了，来绣一个阵图看看，实际做一遍就更能理解了。”慕容静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它怎么绣印阵法。
　　秦风长吸了一口气，神识涌出识海。法衣从桌上浮起，飘在了桌旁，然后在法衣中间也铺入神识，就像有个透明人影穿上了法衣，整个法衣被撑了起来。
　　慕容静蓦然想起自己的这只小鹅是有神识的，听二叔说它神识还不弱。看它现在这种操作方法跟父亲的手法类似，是要筑基中后期才能灵活运用的神识绣阵法，效率大增不说，刻印的阵法数量也多。父亲慕容玄最多可以绣四个法阵上去，是家里唯一的高级织绣师。她心中开始对小企鹅有了期待。
　　且说小企鹅让法衣悬空，用神识隔开前后的衣料。带着彩线的银针浮到了起针位置，神识牵引空中的灵气进入针体，银针开始了颤动。深吸一口气后，银针刺入法衣，感应着灵气的强弱走向，随势而动。神识的迅捷程度要远超双手，动念间银针就像穿花舞蝶，让人眼花缭乱，空中只能听到银针穿梭的轻啸声和刺入衣料的噗嗤声。
　　神识对灵力的感应也比双手灵敏，只要针尖的针势一受阻，就会依着灵力流向偏移一个角度，繁复精细程度竟然超过了刚刚少女的织绣。只是神识用针太快，少女还感觉不到，很快一个完整的阵势就剩下了最后一针。它干脆闭上了眼，免得被眼睛所见干扰判断，只用神识感应即将成形的阵法灵气的流向变化。
　　只差最后一针了，最后一针的两端，就像是空谷两侧的悬崖，只需要搭建一座浮桥，就能畅通。随着悬崖两侧的灵气成衔尾之势一端涌向空谷，一端远离空谷，牵引针势刺出了最后一针。神识中传来啵得轻微一声，浮桥成功搭建，灵气欢快地在成形的法阵内循环流淌。知道第一个绣阵成功了，它心中涌上一股极度满足和兴奋混杂的感觉。
　　第一个绣阵的完成后，让它体会到了更多。这个保暖阵法在织绣时注入的是大气中的灵气，但阵法成形后，吸纳的却是太阳的光热，也就是说只要有光热存在，这个阵法就能不停地运转。心中有了些疑惑，睁眼问旁边的少女：“如果穿这件衣服的人，不在阳光下，这保暖阵岂不是没有作用？”
　　少女刚看它穿花舞蝶般仅用了五分钟左右就绣完了一个保暖阵，正在震撼之中，这时听它却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咯咯咯一笑，敲了它一记，答道：“当然一直有作用了，阵法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吸纳光热，只要几个时辰补充一次能量就行。而且我们都随身带了阳元丹啊！极夜期内，只要激发阳元丹后，放到保暖阵附近的专用兜袋里，阵法就会自行运转。”她还拿起面前的法衣，把那个兜袋翻出来给它看。
　　小鹅有些羞赧，原来这么简单！第一个阵法顺利完成，它信心大增，转头又问少女：“第二个阵法的绣印有什么讲究，求静姐姐讲解。”
　　听着它在装傻卖乖，有些宠溺地抱了抱它，自己的鹅实在是太贴心太能干了，连织绣阵法都学会了，果然是自己的好帮手。稍微定了定神，开始给它仔细讲解：“第二个阵法的难度提高了一倍，因为两个阵法的灵气相冲，织绣师需要找到第一个阵法的灵气间隙，在间隙中绣印出第二个阵法。以后的第三、四、五个阵法都是这样，只要是想覆盖全身的阵法，必定会产生灵气冲突，所以只能在间隙中绣阵，阵法越多，间隙越小，难度越高，而且是翻倍地提高。”
　　这一点很好理解，小鹅又问了个问题：“既然覆盖全局的阵法这么难以绣印，就没有阵法只覆盖局部吗？”
　　少女很欣慰，它的每个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就连她这个老师都觉得自豪了，回答道：“当然有，比如有些防御阵法，只需覆盖心口、头眼喉咙、肾腰等部位，这时的绣印难度就低了很多。但在这局部的范围内，还是有灵气冲突的，只是规模小了许多，绣印难度也就相应降低。像我这件霓裳羽就只覆盖了心口的防御。”
　　小企鹅走到她身边，仔细感应她心口附近防御阵的灵气波动和作用机制。本来还想伸出肉鳍摸一摸那个阵图，被少女抬手打偏了它的鳍爪子，还瞪了它一眼。它既好笑又尴尬地回到桌旁，定了定神，准备绣印背部的除垢阵。除垢阵是要覆盖全身的，并不是局部阵法，好在只是第二个阵法，难度并不太高。
　　法衣再度悬浮到空中，神识将其撑起，感应着法衣正面保暖阵的丝丝灵气波动，穿好彩线的银针微微游弋，寻找背面的最佳起针位置。
　　在神识感应中，正面保暖阵传出的灵气就像海潮一样，一波波地来回冲刷整件法衣，但海潮起落之间有明显的间隙，它需要找到间隙的韵律行针。就是现在，一波灵潮后退，银针带着彩线刺入法衣背面。入针时潮退，起针时潮进，潮汐过后又落针，就是这个节奏。像是琴键在律动，也像是键盘的按键有规律的起伏。
　　旁边的少女还没有神识，但目光所及之处的银针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在极有规律的起伏波动。这次的织绣速度远低于正面的保暖阵，对所有织绣师来说都是这样，阵法越多，织绣的速度越慢。如果织绣第四或更多的阵法，往往需要几天甚至几个月或更长时间。
　　小企鹅的神识捕捉着灵气潮汐的涌动间隙，不停地落针，感觉并不是很难，只是速度再也提不起来了。潮涨潮落的间隙固定，想在单次间隙内刺出两针或更多针，估计要非常熟练以后才行。它只想成功，不想第一次就那么冒险行针。每次落针之际，还需要感应当前阵势的灵气流向，顺势而为，针针入阵。彩线飘飞之际，除垢阵的轮廓已经出来了。旁边的少女看着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比她自己织绣还要紧张。
　　神识织绣法的一个根本要素是神识的强度，只有强度足够，才能保持长时间行针。如若行针中间神识耗尽，那阵法的织绣必然前功尽弃。听说传奇法袍上第七阵的织绣需要数年时间，数年内持续输出神识操控行针，这是对毅力和神识的双重考验。
　　好在小企鹅这几天熟悉了极地城，周围阳元灯的分布也已了然于心，识海中的紫气增长速度极为迅速。识海中的大地已经凝实，只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识海空间已经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它看了紫府神篇，知道下一层是阴神紫府，需要凝聚出自己的阴魂牌位，这需要几次彻底得入定冥想，才能有所进展。
　　识海上空的紫阳烈度变得明亮，照得整个识海一片紫蒙蒙的，紫光正在滋润这片荒凉的空间。如无意外，就像第一世，识海扩大到一定范围后，中间会出现一座山体的轮廓，最后在山顶形成存放阴魂牌位的寄存地。这几天神识强度大幅提高，它已经可以挪动少女闺房那个近百斤的石墩了。
　　神识增强后的好处就是操控银针织绣时，不会出现疲乏的感觉，有时候还能分心二用，也可能是单衣两阵还没到它的极限。眼看空中织绣的除垢阵又只剩下了最后一针，银针离开法衣，等一波灵气潮汐退去后，顺着除垢阵中的灵气波动，将最后一针补上。又是啵的一声轻响，背后的除垢阵与胸前的保暖阵无缝交融，第二个阵图成功绣印！
　　少女已经感应到了阵法的成功形成，疾步冲过来拿到了成功织绣双阵的法袍，仔细观察。针脚均匀，纤手摸上去后灵气流转平稳，完美无瑕。她一把拽过小企鹅，把它的鸟头贴紧她白皙的脸蛋，转头吻了吻它也非常激动的黑眸，开心地说：“小风，你太厉害了！现在织绣的水平快跟我差不多了，我把其他几种阵法的图册给你看。”少女翻箱倒柜，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小企鹅心中欣喜无限，稍微平缓了心绪。开始翻阅阵法图册，但肉鳍不方便翻书，只能把书册摆在面前的石桌上，用神识逐页翻看。原来除了常见的保暖阵和除垢阵，还有各种防御阵、辟邪阵、提神醒脑阵、聚灵阵和各种五行阵等。一时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修真界经过无数年的发展，演化出了无数的阵法，这些都是前人智慧的总结。虽然面前的这本只是最普通的大路货，但也是流传范围最广的阵法，它开始津津有味地品读着这些阵法的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