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师

　　法医急急忙忙地叫来了警局的所有人，于是鉴证科里面挤满了人头，看着那颗从他身体里面取出来的心脏。
　　“太美了，简直是艺术品。”一位警官忍不住说。
　　可是接下来他就被警长狠狠地白了一眼，吓得警官缩了缩脑袋，不敢再挤在人群的最前面，而是藏到了人群之中。
　　警长气得想要把这颗不可思议的心脏捏碎，然后丢进火炉里面烧得一干二净。但是他知道他没有资格这么做，只能咬牙切齿地问：“他到底想证明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心脏的主人已经死了，正躺在鉴证科的解剖床上，带着一贯保持的微笑。
　　“请记得在解剖我的时候，检查一下我的心脏。”他微笑着说，好像要死亡的是别人。
　　这是怎样的一颗心脏呢？表面布满了精美的纹路，中间却是空的，像是只有中国古代能工巧匠能做出来的镂空宝珠，里面空空如也，精美的纹路遍布整颗心脏，没有丝毫恐怖的味道，只是会让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觉得——这是一件艺术品。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的声音在警长的耳边响起，像是他此时此刻正趴在警长的背上，“我可是世界上最好的。”
　　即使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可的死亡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虽然没有在公众平台上面传播，但是地下早已经传遍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也是最好的的死亡”。自从纹身禁令颁布以来，不断有因此被处决，久而久之人们也变得麻木起来。
　　纹身的历史比我们所认知的要久得多，早在文明还没有开化的时候，原始人类就把自己的信仰纹在自己的身上，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和图腾一样强大的力量。反而到了现代社会，这种行为居然被全面禁止，甚至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像是人们一直在试图逃避回到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但是却不断地做出原始的霸道行为来。
　　“死了？”酒吧里，大汉重重地把啤酒杯砸在吧台上，质问着酒保。
　　这个酒吧，只为纹身的人开放，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纹身。虽然都死了，但是曾纹过身的人却以社会地位最低的存在活了下来——就像只要把所有的枪械全部销毁，世界上的战争就会消失那样——于是弱势群体们只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弱小。
　　“你冲他生气有用吗？”吧台远处坐着一个美女，穿的很少，身材火辣。她手里握着一杯鸡尾酒，是不是抿上一口，替酒保说着话。
　　大汉自知不占理，在这里发酒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本来就已经是足够弱小的一群人，还要在这个小小的圈子里面闹事的话，绝对会受到所有人的抵触，那他的余生就会变得更加不好过，与老鼠无异。
　　美女叹了一口气，把杯子里面的酒慢慢喝干，说：“死了，他上次还说要帮我纹身呐！”
　　说到这里，大汉突然盯着美女看了很久，然后确定了什么，问：“美女，你的纹身呢？你要知道这里没有纹身可进不来。”
　　“可我进来了不是吗？”美女轻笑，“我的纹身，在胸脯上，还有……两腿之间，你要看看吗？”
　　大汉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紫色，大概本来是要变成红色的，但是因为实在是太黑了，所以只能变成茄子般的紫色，他立马转移话题说：“你认识？”
　　“当然认识啦！我跟他还有一段故事呐！”美女得意地说。
　　突然，台球桌那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大汉回头望过去，已经有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旁边围了一圈人，但是没有人想着要去把她们拉开，而是一副想要看着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酒保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大汉，大汉叹了一口气，离开吧台一步一步向台球桌那边走去。
　　大汉实在是太壮了，比巨石强森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一双手直接掰开人群，挤到了两个人中间，一双手像是两把蒲扇，硬生生地把两个人分开。
　　人群中立马传来了嘘声，显然对大汉的搅局很不满，他们还想看这两个人分出一个胜负来。
　　壮汉左手抓着的是一个日本人，手臂上纹了一把出鞘的武士刀，像是把日本人的整条手臂都斩开了。大汉右手拎着的是白人，白人虽然比日本人要高大，但是从面相上看得出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
　　“怎么了？”大汉质问：“你们不知道酒吧里禁止斗殴吗？”
　　白人呼呼地喘着粗气，说：“这鬼子台球打不过我，就侮辱我的纹身！那可是我的母亲！”
　　日本人插嘴说：“明明是他先在台球上面耍赖的！而且日本人从来不会把女人纹到自己身上！他是个懦夫。”
　　“事实上，”吧台上的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说：“你们日本也喜欢把女人纹在自己的身上，般若也好，艺伎也好。前者象征的是地狱，后者象征的是天堂。”说完，她冲着壮汉举杯。
　　大汉见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些，就收回了横在两人之间的手，说：“只不过是一局台球而已，台球桌不止一张，你们没必要在一张桌子上争。当然，如果你们想再较量一局的话也没关系。”
　　壮汉从吧台拿了两瓶啤酒递给他们，说：“大家都是兄弟，最后一个也死了，我们要团结起来，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
　　日本人和白人听到的死讯，这才各自低下了头，自己找位置去坐了。
　　壮汉回到吧台，发现美女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看不出来啊，你在这里还是蛮有话语权的。”
　　壮汉又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票子给了酒保，酒保见势递过来一瓶开了的黑啤。壮汉把啤酒往自己嘴巴里面灌了一口，说：“只是因为我比较壮而已，纹身被禁止之后大家都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生活本来就充满了绝望，他们需要一些刺激来给这索然无味的生活填一些色彩。但是我们不能把这种色彩建立在自己兄弟的流血上不是？”
　　“我家里人一直告诉我，纹身的都是一些坏人，为了表明自己在黑帮的地位，才会选择纹身。不只是好人，只要是普通人，是都不会去纹身的。”美女说：“这个观念在我的世界观里面保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个躯干上都是纹身的警察救了我的命。我的世界观动摇了，原来最具正义感的警察叔叔也可以满身纹身。后来那个救我命的警察告诉我，纹身不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社会地位。纹身的作用在现在是掩盖自己身上的伤痕。不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人一生要经历实在是太多了，要是不纹在身上早晚会忘记的。后来他还跟我说了他身上每一个纹身的意义。”
　　“他有纹身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大汉还挺得意，因为他抓到了美女故事里面的漏洞。
　　“可能因为他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吧。”美女自嘲地笑笑，接着说：“你不是想看我的纹身吗？给你看。”说完，她已经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不不不！不用！”大汉还来不及阻止，美女已经把扣子解到了胸脯一下，在她的左胸上面，有一个警徽的纹身。
　　还轮不到大汉吃惊，门外传来了开枪的声音，前后不到一秒钟，就已经有突击队从四面八方破窗而入，很快就把酒吧里面手无寸铁的所有人围了起来。
　　当着一些全部结束的时候，美女警察只是刚刚把所有的扣子重新扣上而已。美女刚想从被包围的人群之中走到包围圈之外去，可是却被特警推回了人群中。美女挤出笑容，问：“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带你们来这边的警员呀！”
　　“只要在酒吧里面的，纹身者，全部都有罪。”特警的语气硬得像是从机器人最里面发出来的。
　　“我不是签了协议，任务一结束就把纹身去洗掉吗？”美女的额头开始冒汗。
　　大汉冷笑，说：“最后的都死了，你去哪里洗纹身？”
　　美女恍然大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到了人群之中。
　　这次酒吧清剿行动非常成功，警长受到了上头的点名表扬。社会离彻底清除“纹身”这种自残文化又进了一步。警长心情一好，还是把美女警官给放了出来，只不过放她出来的条件有两条，一条是必须把身上的纹身找医生彻底洗掉，还有就是她已经不再是一名警员了。但是这些跟活命和自由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个手臂上纹武士刀的日本人想要暴露另一个纹身者的藏匿点，但是被肩膀上纹母亲的那个白人一拳打翻在地。于是他希望借助出卖他人来换取自由的计划泡汤了。至于大汉，因为是酒吧的组织者，在三天之后就将被执行死刑。
　　鉴证科里……法医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的心脏，他把的心脏摊平，想借此来找到这颗不可思议的心脏里面所藏的秘密。心脏上面的纹路的确很美，看上去根本不是人为的，但是如果说是一种疾病，要怎样的病痛才能使人在心脏被掏空的情况下而不死呢？
　　小女孩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漆黑，寒冷。只有门缝中透出一点光，但是女孩儿一点都不希望这扇门被打开，因为一旦被打开，说明就会有一个满身纹满了鬼神的人进来，脱下裤子，肆意糟蹋着女孩的身体。他们从不关心她的感受，对他们来说她只是泄欲的工具，而且并不介意一起使用。
　　女孩一天能得到一瓶水，运气好的话还有几个包子，当然，要是运气不好，甚至连水都没有。女孩后悔无比，要是那天不贪玩，就不至于和爸爸妈妈失去联系，就不用被人抓走。等她醒来迷迷糊糊醒来，就已经被绑在这里了，浑身被扒得精光，下体痛得像是被人生生撕开过。
　　在黑暗中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对女孩来说像是过去了一辈子。那扇门又一次被推开，女孩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黑暗里面钻。然后灯被打开了，女孩顿时无处遁形。又是一个满身花花绿绿的人，只不过是一张生面孔。
　　女孩绝望地想哭，但是却根本没有泪水留下来。
　　“别怕，你安全了。”那个身上花花绿绿的人对她说。
　　女孩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到直接晕了过去。这回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面，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那扇透着温暖阳光的窗户让她无比安心。
　　正当女孩想要微笑着继续入睡时，无边的黑暗突然又向她涌来，其中夹杂着男人的狂笑声，女孩吓得想要大叫。
　　美女警官从床上跳起来，但马上就接受了这只是一个梦的事实。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但是每次梦到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床头柜上是警长寄给她的医院地址还有洗纹身的费用。现在每个国家洗纹身的设施早就被控制了起来，而且不是人人都能把纹身洗掉的，程序之复杂，足够让那些没有社会地位的人望而却步。
　　美女的各项报告都出奇的顺利，可能是警长为了早点让她离职，所以开了一道方便之门吧。
　　可是真的要洗掉吗？
　　美女偶尔也会被问起，这样纹身是不是会觉得后悔——虽然能够看到她纹身的人并不多——每次美女都会很骄傲地回答对方：不会，因为这代表着给我生命的人还有我未来想要从事的职业。
　　后来美女还是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警员，而且还能跟当初自己的救命恩人共事。对美女来说身上的这个警徽早就刻在了自己的心脏里面。一个女性想要成为优秀的警员不容易，更何况她长得还不赖，所以还要承受比别人还要多的闲话。
　　每次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拍拍自己胸脯上的这个警徽，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就像这次的卧底行动，她对纹身者一直都有童年阴影，可是这次为了端掉这一个酒吧，她几乎天天都要跟身上有纹身的人打招呼，他们大部分都散发着她从小就恐惧的味道，只有一些浓淡的差别而已。
　　可是美女坚持下来了，面不改色地和他们聊天相处，甚至有时候还要出卖自己的色相。
　　后来纹身禁令发布了，变天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她一直崇拜的警官最后还是暴露了被抓了，警长震怒，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警员带头做出这种事情来。
　　“纹身可以被洗掉，但是信仰是刻在灵魂里面的。”警官被抓前，还这么告诉美女。好像知道美女总有一天不得不要面对这样的选择。
　　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未来也不再是一个警员了啊！美女想到这里，居然有一种信仰被强行从灵魂里面抽离出来的感觉。
　　等回过神来，美女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因为他根本就不敢跟她说话，尽管她很美。可是去那家医院除了洗纹身还能做什么呢？说明司机现在搭的是一个要么有钱要么有势的人。有纹身是罪孽，但是纹身洗掉之后就变成了普通人，就像是本来身上贴了一张阎王符，那么这是一个有本事把阎王符摘下来的人，这种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可以招惹的。
　　真的要去洗掉吗？美女还是非常挣扎。她不禁想要是自己不做警察还可以做什么呢？她学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去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官，除了成为一个警察她还能做什么？或许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收银员，又或者只能帮别人洗洗衣服。这些都不是她要的生活，她想要帮助自己心里面那个无助的小女孩，想要看到更多的正义能够得到伸张。
　　“嘿，也许我可以去别的地方当一个警察呢？”她试图乐观地想。
　　医院里面的人并不多，美女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拿个号在排队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可是医院里面冷冷清清的，在一楼挂完号，医生已经不耐烦地在二楼一次又一次地叫着她的名字了。
　　洗纹身的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瘦瘦高高的男人，美女有些害怕地在他对面坐下。
　　“洗哪里？”医生意外地冷漠。
　　美女指了指自己的胸脯，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私处。
　　可是医生还是不为所动，好像美女姣好身材对他没有丝毫诱惑那样。他说：“知道了，把衣服脱掉吧。”说完，医生起身去关门。
　　“那个……”美女羞窘的问：“有没有别的女医生啊？”
　　“没有，就我一个。”医生说：“别错过这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跟你说，姑娘，虽然你长得还可以，但是我们做医生的，再好看的姑娘都见过，还是得赤条条的站在医生面前。你没必要觉得害羞，我们学医的第一课就是要把活人看成死掉的肉。”
　　美女犹豫着点点头，开始褪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发育良好的胸脯，说：“先从这边开始吧，那边……等这边弄好了再脱也不迟。”
　　医生露出僵硬的笑容，说：“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这下美女的脸更红了。
　　医生示意美女躺好，搬来了激光祛纹身的仪器，叮嘱道：“可能会有点痛，比你纹身的时候痛多了，忍着一点。”
　　美女心惊肉跳地点点头。
　　医生开始在美女的胸脯上面动手，美女只能借以“我只是一块死掉的肉”来催眠自己。等到医生正式开始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自己到底是什么了，和纹身时针扎的刺痛不一样，激光带来的是像是自己的皮肤在不断被击碎的感觉。她突然想到了救命恩人在帮她纹身的时候说的话。
　　“我想纹一个警徽，在胸上，这里，”女孩儿指着自己开始发育的胸脯，说：“靠近心脏的位置。”
　　“可是为什么要纹这样的一个纹身呢？”
　　“因为要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呀！不然你教我纹身也行，这样我就可以自己纹了。”
　　“不教。”警官还是准备了纹身工具，女孩则露出自己雪白的胸脯放心地展现在警官的面前。
　　纹身针发出高频振动的声音，女孩看着尖锐的针咽了口口水。警官问：“下定决心了吗？”
　　女孩重重地点头。
　　“好了。”医生的话把美女从回忆边上拉了回来。原本雪白的胸脯已经因为洗纹身的缘故变得通红，纹身变得淡了一些，像是一朵血红的蔷薇。
　　“结痂了才能完全消失，另一个地方。”医生转过身去，表示自己并不会偷看美女脱下来的动作。
　　美女先为自己套了一件T恤，自从被警官救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尝试过赤身裸体，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短暂地一丝不挂。棉质的T恤上身之后，美女才觉得安全了一些，又缓缓地脱下自己的内裤。
　　那是一张嘴巴，不知道来自世界上的何种动物，或许是来自地狱吧。没有其他的器官，只有一张张开的嘴巴，獠牙尖锐，嘴角滴血。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工艺，只觉得这张嘴巴像是真的要择人而噬那样，足以吞噬任何一个男人胯下的欲望。
　　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医生也就转过头来，看到美女的纹身之后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说：“你是想让跟你一起睡觉的男人终身不举吗？”
　　美女笑笑，说：“我要他们断子绝孙。”
　　美女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是疼的，当初纹身的时候她可是在家里躺了三天，这才觉得好了一些。完全恢复行动实在一周之后，结的痂全部脱落，才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都没了。”美女想。开上车，美女驶向了回家的路。
　　“警长，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我没能从他的心脏上面得到任何信息。怎么办？”法医紧张地问警长。
　　“废物！”警长破口大骂：“还能怎么办？让他家人来把遗体领走！”
　　“让那个……”
　　“对！就是那个！“
　　“那他的心脏怎么办？我们要留下来吗？只要说是证据……”
　　“不要！”警长涨红了脸，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晦气。”
　　可能因为美女是和关系最好的人了，所以当法医告诉她可以来取的尸体的时候，美女震惊之余还是不是很敢去面对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是美女不得不去，要是自己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解救他，她又怎么对得起在自己对需要的时候拯救自己的警官呢？
　　的尸体已经因为时间的推移变得无比苍白，法医看着美女略显怪异的走路姿势，问：“你已经把纹身洗掉了？”
　　美女点点头，却一眼都没有看法医，只是盯着的尸体，像是要从中重新看出一点温暖来似的。
　　“还有这个，”法医把的心脏拿给美女，说：“你既然原本在这里做警员，我想你对尸体解剖会体谅一些。而且……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自己要求的。毕竟他说了‘为什么不看看的心脏呢？’这样的话来。”
　　心脏已经被法医复原成了原本的样子——那件镂空的艺术品——美女接过，透过密封袋细细的端详着这颗心脏。她总觉得这颗心脏还是在跳动的，好像有无数的话想要对自己说。只是自己听不懂罢了。
　　美女忍不住把心脏从袋子里面拿出来，欣赏地更加仔细了。法医原本想要阻止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出手，只是解释：“本来要当做证据留下来的，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想着你要是想留着，就给你留个念想吧。我可以帮你做成标本什么的……虽然听上去有点变态，但是它真的很美不是吗？”
　　美女还真的看懂了心脏的秘密，只是她绝对不能告诉法医罢了。她冷漠地把心脏放回袋子里面，说：“不用做成标本了，保持原样就很好。我可以直接带走是吧？”
　　医生茫然地点头。
　　美女把心脏小心翼翼地收到手提包里面，又从里面拿出一些钱，说：“麻烦帮我把他火化了吧。”也不管法医答不答应，美女逃也似的出了鉴证科。
　　过了几天，美女早就已经不是警员了。但是新闻上刊登了一则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数日前清剿酒吧相关人员全部无罪保释。
　　武士刀又能和妈妈宝一起打台球了。这回大汉没有在吧台喝酒，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只菜鸡互啄。他要是早知道这两个人打台球这么差劲，倒也巴不得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我们被保释了但是不去洗纹身真的没事吗？”大汉忍不住问把他们保释出来的。
　　刚刚帮一个人文完身，用泡沫把纹身处清理干净，说：“没事的，愿意去洗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洗，只要他们还有纹身，还来这里，我们就招待他们。要是他们没有纹身，就让他们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还有啊，你现在是老板，你要自己拿主意。”
　　大汉挠了挠头，说：“我哪会管这些臭小子，你自己管不好吗？”
　　美女笑笑，说：“可是你看上去比较凶呀！一副混社会很久的样子，比较有震慑力，我一个女人，不能服众的。”
　　“可你是现在唯一一个。”
　　“不对，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帮你们用身体记录信仰的人。”
　　其实从来都只是一种职业，和酒保、收银员一样普通。
　　纹身的人，带着不同的目的，把不同的花纹纹到自己的身上，想要借疼痛以及不能抹除的伤疤来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想要记住的事情。现代社会节奏太快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往往会记不住，只有不断地提醒自己才能把自己想要记住的东西纹到自己的心里面去。
　　其实的心脏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生来心脏就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偶尔主持正义才能让他的心不断坚持跳动。直到有一天，他救了一个女孩，女孩教会了他怎么去和一个人相处，怎么在这个不能相互信任的世界里面取得一个人的信任。说的通俗一些，教会了如何才能去爱一个人。于是爱了，不仅仅是爱女孩儿一个人，而且开始爱着众生，心脏每天都可以充满活力地正常跳动。
　　之所以会变得空，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于是他把女孩儿纹进了自己的心，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或许这个世界世界上存在把他还要好的，但是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还要好的纹身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