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安 1

　　深夜，一处小区的地下室里。
　　沉睡的阿良被一阵奇异的叫声惊醒，马上，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又是边上的小刘夫妻俩，开始加夜班了。说起来，到这里上班已经有半个月了。
　　这家保安公司规模挺大，各种制度都很完备。幸亏大毛认识那个假证王。不然，阿良还真上不了这个班。不过，还在实习期的他，只能安排到这种偏远的老小区。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包住。
　　省城的房租，贵的吓人。能有包住的工作，那会省下好大一笔钱。到了以后，阿良才知道，所谓的包住，就是在所在小区的地下室，留了一个杂物间给当值的保安住。
　　这个房间只有十来平，中间有帘子隔了一下，阿良和另一个保安小刘就住在这里。前天，小刘的老婆过来了。小二口小别胜新婚，又是当打之年。
　　上半夜碍着阿良在。小刘的战斗力还不怎么发挥。一到深夜，估计阿良也睡熟了。这对小夫妻，那是火力全开，一浪胜过一浪。
　　房间里，安放的也不是床。公司本着废物利用的关系，就用二张退下来的办公桌拼的。动作一大，桌子就开始摇晃起来。阿良睁大眼，瞪着水泥顶。耳边满是男女的呻吟声和桌子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真的是来省城，长见识了。”阿良无奈的小声叹道。小刘二夫妻叫一宿，他也硬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亮。
　　精神萎靡的阿良起身，穿上公司发的保安服。这套衣服是上个离职的保安留下的，足足大了二个尺码。穿在阿良身上，如果戏服一样。
　　那顶帽子更是大的离谱，阿良轻轻一晃，它就会掉下来，遮住眼睛。阿良穿戴完毕，轻手轻脚的拉上门出去了。
　　这是一个老小区，一共只有五幢六层楼。四周用二米高砖墙围起，中间是一个公园式的绿地。这会时间尚早，看不到一个人影。
　　小区的大门右，有一个保安亭。里面的监控器能看到，小区周围的僻静角落。阿良拉开门，不出意外，没看到值班的老张。阿良瞄了一眼，里间的一张单人床上，一个身影睡的正酣。
　　按规定，值夜班的保安，是有夜班补贴的。可是每隔二个小时，要起身在小区里巡视一番，很是辛苦。不过，阿良估计这个老张从来没有遵守过。等过了六点，阿良按规定去打开了大门。
　　回到保安亭，一到等到快8点了。阿良这才看到老张打着哈欠，从里间出来。老张，年近六十，本地人。头发已经都白了，身体还算硬朗。每天要在小区的棋牌室里，打到晚上上班为止。
　　老张是公司的老资格，老滑头，他美其名曰人老觉少，一直占着夜班的工作。他值夜班摸鱼的事，另外二个保安都心知肚明。可碍于老张的资格，加之这个小区又偏，属于三不管地区。几人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理就算了。
　　老张慢悠悠的泡上一杯荼，叨上一支烟。他斜眼看着这个新来的小保安，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山里伢子，有些愣头愣脑。一不会和人打招呼，也不知道躲事。
　　刚上任的王主任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啊。上次，居然和王主任聊起夜里轮班的事来。我可是来这里养老的，就是冲着这里清闲，白拿钱才来的。
　　老张想到这里，轻笑道：“阿良啊，来下。你来也有半个月了，有些东西要教教你了。”
　　阿良点点头，来到老张的身边。老张打开一个抽屉道：“你看啊，这是前几天的录像盘。按规定，公司是要保留48个小时内的录像。所以，这些都有编号。”
　　说完，老张从录像机里把今天的带子退出来，放进抽屉里。又从抽屉里，拿出最靠后的一卷录像，放进录像机里。他按动一键道：“这个最早的录像带，要先清理完。再进行录像，你懂了吗，顺序一定不能搞错了。”
　　阿良点点头，按着老张话，自已也操作了一番。“好了，学会了就行。帮我去桥头，买个肉饼来，让他加个蛋啊，顺便打点豆浆来。”老张摆摆手道。
　　阿良接过老刘递来的暖水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出门了。
　　省城和老家就是不一样，动作就是快同，路二边的房子都拆完了。阿良记的三天前，还是一幅高楼林地的样子，现在只留一片空地。
　　走过一座立交桥，一个早餐摊前，一对夫妻正忙的热火朝天。闻着肉饼的香气，阿良直咽口水。离开了家乡，告别了亲人，普通话还说不利索，生活上的各种不合适，身边的朋友也没有几个。
　　这一切，在年青的阿良心里，都不算什么。他排着队，望着锅里的肉饼心想道。每天早上能吃到一个肉饼，我其实，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回到保安亭，阿良放下手中的暖水杯，用生硬的普通话道：“刘师傅，豆浆打来了，肉饼还热着。”说话间，老刘和新来的王主任从里间出来。
　　王主任，三十来岁，瘦高个，中间的头发已经开始谢幕，只剩廖廖。虽被精心的梳理，也难挡发亮的额头。他看到阿良进来，脸色有些阴沉道：“阿良，早上的录像是不是你清洗过的。”
　　阿良没有多想，下意识的点点头。王主任哼一声道：“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刚来，不会的不要乱动。你还以为在你们农村啊，我们公司是有规定的，48小时内的监控是要保留的。今天，公司的经理要来察看。如果发现我们的过失，你我都要滚蛋。”
　　一旁的老张，这时已坐下身来。吃着阿良打来的早餐，一脸的幸灾乐祸。出乎他的预料，阿良居然没有辩解，只是低头不语。
　　看来，是高估他了。事到临头，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亏的自已还想出了一套话来，准备应付他。老张瞄着阿良，脸上不禁流露出得色。
　　这时，一个衣装不整的中年妇女，急冲冲到保安亭来。她扯大嗓门叫道：“保安啊，你们怎么搞的。我昨晚，家里进小偷，你们都不知道啊。是不是都睡死过去了，要了老命了，我的金器和老头子的私藏都被偷光了。”
　　她越说越气，猛的一拍桌子。满杯的豆浆一下子溅到老张脸上，烫的他直叫唤。“娘稀皮，你发什么神经。被人偷了，又不是我们偷的，在这里叫什么叫。”老张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那名妇女本就怒火攻心，一听老张的话，叫的更加大声了：“没用的保安，每月物业费要收的。东西被偷了，就是你们没有看好。我看，是不是你们有内鬼。不然这么高的墙，怎么爬进来的。”
　　“大姐，不要动气。我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的。”王主任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出来做和事佬。“我不管，我的钱都没了。我老头子回来看到，非气出个三长二短来，我和你们拼了。”
　　中年妇女的战力，异常的凶悍。王主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揪住了头发。他哀号一声，就见仅剩的几络头发，就光荣下岗了。
　　瞬间，王主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连忙避到一边。只看到，老张闪避不及，脸上顿时开了花，被妇人抓出好几道血印来。
　　回过神来的王主任，这才发现，阿良早就躲到里间去了。他气的不打一处道：“阿良，死在那边做什么，快来帮忙。”
　　阿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床下抽出一根短根和盾牌来。王主任这才想起，这个里间还留着些自卫用的武器。平日里，也没见其他保安用过。也不知道，这个愣小子怎么发现的。
　　阿良举着盾，拿着短棍，大声呼喝着就出来了。那个妇女被他的威势一吓，气势顿时弱了。她退出保安亭，在外面大叫大嚷，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