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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山 野 丛 林 遇 丹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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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满天晚霞印的山头一片金黄,山林随之添了几分阴森。
  晚风乍寒,吹过这古老大树覆盖的无名山涧,卷起满天枯叶洋洋洒洒四处飘荡,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冰寒而刺痒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时光飞逝,造化弄人,他没有想到的是尽然会丧命于此。
  此处正是无名山的侧峰。他身边的山谷溪流涓涓流过树林汇成激流,从无名峰飞泻而下形成声势惊人的万丈瀑布。由于山势过高,瀑布倾落到半山腰便被山风吹的飞花碎雨,各散西东。
  在山下龙潭边早已见不到瀑布,只可感受满天的毛毛细雨。
  景物如旧,逝者如斯,然而当年的壮志少年,早已变成了鹤发老者,在过几个月这一年就又要过去,他的人生哪!
  老人心中泛起淡淡的哀伤!落花飞舞,山鸟鸣叫,晚霞如火,涛声隐隐,他躺在溪边山石上聆听耳边流水,山风过林心中一片澄净。
  距离他十米开外有一株山花海棠,有只黄鸟就落在海棠的花瓣上。山花海棠浓郁的花香混合着枯叶复杂的味道,微风中,和夕阳的气息凝成奇异的味道从鼻翼一直痒到他的心里。
  记得天荒历,五千三百零五年。他在天荒国都贺州一刀击败白鹿书院玄月真君,少年成名春风得意。那一夜,他与青梅竹马的心仪女子并坐山顶溪边。他摘了一朵海棠花别再女子发上,却被她径直抛在瀑布之中,那一朵海棠是不是和这一支一样的呢!
  软玉温香,宛如就在鼻息之间。
  在以后的岁月里还发生了什么事儿呢?他恍惚的回忆!
  是了!天荒五千八百零八年。他在此树林中邂逅到一位身背仙剑的女子,两人斗到两百多回合,然后他败啦弃刀认输,甘愿认其为主。
  天荒五千八百三十五年。他在翠屏崖目送那仙子携众人踏空而去,在哪之后他喝了九十八坛子烈酒,醉的不省人事。
  翌日。他退出江湖单身隐居在此,只为他对那女子的承诺直至今日,如此算来他尽有五十多年,再也没有在江湖出现过!
  想不到隐居在桃花庵中五十年多年,他寿元将近却没有等来要等之人!老人叹息喃喃自语道:“五十多年没有出过桃花庵,没有想到五十多年来,第一次出山,看来就要埋骨此处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到此处他尽有说不出的轻松。只是没有等到要等之人,此事未尽又怎安心驾鹤西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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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想到此处,一只松鼠从树林中欢快的跳了出来,在他身边停住。他侧过脸,松鼠瞪着他尾巴轻轻摆动,过了一会,松鼠傲慢的跳到他的身上,然后跳过草丛扬长而去。
  他哑然而笑,原来现在一只松鼠都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两百年前他就在天荒西洲丹道之中,已经是无敌手。降龙伏魔何止千数,人送外号“丹鬼!”。想不到寿元将近,一只松鼠也不将他放在眼中,世事无常际遇如此。
  他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浩荡林鸟惊飞。老人突然停住笑声,闭上眼躺在山石上侧耳亲听。
  远远的从森林内传来了脚步声,老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但是在听了片刻便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又仰面在山石上躺了下去。
  过了半晌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位白衣清瘦的少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那少年约么十四五岁,满脸的尘土,一双大眼灵动异常,肩上蹲坐一只巴掌大的金色小猴子,身后跟着一头瘦骨毛长的小青牛。
  少年四下张望,看见一个鹤发黄杉,神仙似的老者躺在溪边山石上,正瞪眼望着自己。便展颜笑道:“老前辈,刚才是你在笑吧?”
  少年虽然一脸尘土,但笑起来顿时如乌云散开英气逼人。让人看来情不自禁的喜欢,老人哈哈笑了几声。
  少年突然收敛笑容,装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情,道:“正好,我刚才正要打下几只飞鸟当晚餐,却被你的笑声吓飞了,一顿晚餐没有了!你得赔我。”
  老人瞧得有趣,突然长声大笑,笑声如平地焦雷,震耳欲聋。他笑道:“哈哈,那还不简单呢。”
  少年猛的一个咧竭,便重重摔倒在地上,天上忽然掉下十几只鸟雀全都落在少年的身边。
  老人斜着眼望他笑道:“小子,这顿晚餐够不够啊?”
  少年瞠目结舌看了半晌地上被笑声震晕了的鸟雀,又看了看老人,满脸惊讶之色!
  老人道:“小子,这顿晚饭我也有份吧?你快去弄熟了,分些给我老人家尝尝。”
  少年脸上的惊讶神色,逐渐变为佩服与羡慕,愣了半会展开笑容,道:“妙极,妙极,前辈这么一笑飞禽走兽都跟着遭殃,不知道前辈哭起来会怎么样呢?”
  老人啼笑皆非。那少年哈哈大笑,拿草绳串起地上的鸟雀到溪边,拔毛清洗,生火,烧烤。
  老人暗暗观察,见那少年眉清目秀,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四肢修长,原来竟是一个天生的修道坯子,心中微微一动。
  少年动作麻利,视乎精于烹饪之道,片刻功夫便传来浓郁的烤肉香味。
  少年见老人一脸馋像,笑道:“莫急,莫急,还需要加一些调料。”
  站起起身走进了古老树林之中。
  老人一日未进食物闻到肉香,忍不住还是激起强烈的食欲。
  过了片刻,少年手中拿着一把青草和红色的山果走了出来,放在一块石头上研磨。
  老人一眼便认出少年采集的草果乃是猕猴果和刺香草,这两种酸甜而稍苦的灵草,有活血舒筋给肉曾香的效果。想不到这白衣少年还懂得药理,他心中不由得多了几许赞赏。
  少年将研磨的香料均匀的涂抹在烤鸟上反复翻转,四周充斥着烤肉奇异的浓香,少年把烤好的鸟肉递给老人说道:“老人家现在刚刚够火候。”
  老人道:“好,好,我来尝尝你这小子的手艺。”老人将肉一丝丝撕下送到口中。
  白衣少年只见狼吞虎咽,笑道:“老人家,味道如何?”
  老人期初一口咬下,只觉得肉香四溢,在一品味甘甜中微有酸亦,不像是鸟肉?咱三咀嚼竟是有千般之味,变化多端不可细表。
  老人赞道:“果然秒级!”
  少年道:“前辈你喜欢就好,如果喜欢就多吃一点。”
  老人对少年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手上的烤肉却不停的往嘴里送。
  少年摇头轻笑,把剩下的烤鸟肉分给了小猴金子和青牛两个忠实的粉丝吃货去吃。
  忘了谁!这俩标准的粉丝,都不会让这清瘦的少年忘记,看一猴一牛撒欢的吃着烤肉,少年高兴的这才拿起留给自己的烤鸟吃了起来。
  老人目光望去,若有所思,笑骂道:“你这小子,心眼倒是不坏!”
  少年展颜笑道:“投桃报李,如果不是前辈大笑几声,我今晚肯定要喝西北风了。”
  两人相对大笑吃了半晌。老人只感觉肚子中一股暖洋洋的热力通达周身非常的舒服。
  老人对这白衣少年已经颇有好感,问道:“小子,瞧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到会烧一手好菜,而且还能识别草药,了不起啊。”
  少年打了个饱嗝,不无得意说道:“我啊,小时候和一个爷爷生活在这南荒的山脉之中,爷爷那,他颇懂一些药理,我就跟他学了一些罢了,倒是这用草药烤肉的方法,很小我就开始会用,久而久之的,就会掌握用草药配制酱料烤肉,慢慢的无师自通,马马虎虎还算可以吃吧。”
  少年打量了一下老人,不无好奇道:“老人家,我瞧你也是有本事的高人,怎么在这荒山野岭里一个人哪?”
  老人淡然,道:“哪有什么稀奇的,人生老病死,原是平常事,我活了几百岁了,如今寿元将近!就是死在这荒野中,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少年吃了一惊,皱眉道:“老人家!”
  老人又道:“我退隐山野已经五十多年了,没有想到的是这头一回出山,尽然会被友人暗算,恐怕是活不成了!如今就想给自己寻个埋骨的地方!”
  少年大吃一惊,想不到这鹤发如仙的老人,明知道将死!竟然如此的豁达,心中敬意更胜,同时暗暗难过!
  老人见他神色,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心道:“这孩子心肠很好,悟性也极高,骨骼又佳,是一块上好的修道好材料啊。老天让我在此处归西,原来冥冥之中却有深意!”
  老人望着少年道:“小子,你和我很有缘分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哪里,父母何人呀?”
  少年道:“我叫夜云枫,我母亲很小就离开我啦,我也没有见过!听我家老头子说起,说我那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如今在江州域的青阳城,但是从小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一位对我很好的爷爷,在这南荒山脉生活。”
  老人皱眉疑惑!这孩子姓“夜。”
  忽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一股气势悠然升起,他两眼一亮,望着夜云枫点点头,道:“年纪轻轻的就敢闯荡这南荒十万大山,当真很是了不起啊!”
  白衣清瘦的少年夜云枫道:“老人家,那你尊姓大名?”
  老人微笑道:“孩子你叫我慕大先生吧,我还有一个外号,叫着丹鬼。”
  倘若让其他人听见这个称呼,恐怕很是很是激动的跳将起来,但夜云枫他那听过什么丹鬼,李鬼的,所以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在没有任何反应。
  丹鬼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名传修真界,这个老人可是曾今被修真界成为西洲第炼丹高手。
  六十多年前,丹鬼离开中神州游历天下,此后六十余年行踪飘忽神龙不见首尾,但其名,不绝于江湖,至今他所炼的丹,在修真界都炒成了天价,一丹难求。
  谁料威震天荒的丹鬼!竟在这无名山涧时,被人所害,寿元将近,都说年华如烟,不由让人唏嘘不已。
  少年夜云枫,自小在蔽塞的南荒山脉长大,如今才出关不到一月,被老头子赶到这荒山丛林中历练,天下之事,他知之甚少。对于丹鬼慕大先生,他闻所未闻,所以对于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差异之色。
  老人一脸感慨的说道:“咱们萍水相逢,却是很投缘啊。”
  少年则面对丹鬼笑道:“如果老人家愿意,咱们如今便是朋友了?”
  外号丹鬼的老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六十年没有朋友了,想不到快死之人,竟然能交到小友这位好朋友!”
  他心中舒畅,笑声中不带任何元气劲道,但也震得这森林中树叶蜀黍飘落。
  老人沉吟了一会,一脸的为难之色,夜云枫观察到老人的为难,心有所悟,不等老人开口就说道:“老人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小子去办吧?但妨直说给小子听,能办到,小子绝不推辞!”
  外号丹鬼的老人大喜,心说这孩子还真是没得说的,他慎重的对夜云枫说道:“如果没有遇到小哥,也就罢了!如今我有两件事情放心不下,一,我有一个后辈孙女,如今也是在青阳城的枫桥镇,一个叫桃花庵的地方居住,如果你出南荒的话,请把这个丹炉带给我那后辈孙女,告诉她我的情况,有可能的话,替我照顾一下她,我放心不下,她叫慕容春晓,今年十五岁!”
  缓了一口气,老人又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情,我有一本来自上古仙人洞府的丹药秘籍,此次就是因为这本秘籍被朋友惦记,才会遭到这场杀劫,我观你心正,又极有悟性,现在把他赠与你,希望对你以后可以有所帮助,你且不要推辞!在我那后辈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且莫要给她,免得徒增祸端!”
  说完,老人拿出了一个赤褐色的小鼎,和一件玉简出来,交给了夜云枫。
  夜云枫顿时感觉到为难,说道:“前一件事情,我应下了,后一件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可以拿你的东西?”
  老人一见这少年如此,顿时更加的感觉到,没有所托非人,不由得劝说起夜云枫来:“俗话说,长者赐,不能辞!你就当帮我那孙女保管的,如何?”
  夜云枫才才答应老人的请求。
  此时落日早已被群山吞没,赞蓝色的夜空已有繁星点点。
  山风抖寒,两人坐在无名山涧侃侃而谈,一老一少竟如久别重逢老友一般,
  万丈瀑布涛声隐隐,四周树木松涛阵阵,此刻宛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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