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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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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宗皇帝耶律隆绪和韩德让等都是面色一变,想要阻止萧瑶玩火自焚,却又不便出言阻止。有心看热闹的大臣,则是暗暗欢喜,心说你们闹吧,越闹得不可思义越好。
  萧鲁南极尽狡黠,心中盘算了个来回,眼见萧瑶信心十足,绝非胡搅蛮缠之态,便有些不安起来,生怕萧瑶使出个什么迷人心智的妖法,便急忙奏道:“太后,臣以为要打这个赌,是否应该加个条件!”萧太后道:“什么条件!”萧鲁南道:“既是赌约,便得讲求公正,绝不可使用惑人心智的妖法等不正当手段!”立时便有几个大臣赞同道:“不错,应该加上这个条件!”
  萧太后虽然不信什么妖法,但萧瑶既然敢泰然自若的打这个赌,显然也一定是有备而来,当下心中未免也有些疑虑,不过她非常人,这种疑惑也只是一闪而逝,肃然道:“萧大人未免小人之心了,瑶姑娘断然是不会使什么妖法,这一点哀家还是比较了解她的。”萧鲁南喉头一噎,讨了个没趣,窘着一张老脸便只好退了回去。萧太后又对萧瑶说道:“瑶姑娘,哀家应了你这个赌,皇上和众位大人都可以见证。你就开始吧!”
  此时大殿内一片静寂,气氛也变得紧迫起来,人人都把各种各样的目光都聚集在萧瑶身上,只待她琴声弹起,看有什么办法来让萧太后改变主意。
  萧瑶深吸一口气,心头已是有些紧张,毕竟这个赌能不能赢她也是毫无把握,但既然撒下了网,收不收得到鱼,也只有尽力而为了。犹疑了一下,便沉声应道:“是!”轻手将琴台上的包裹缓缓的解开来,立时银光迸射,一具颇具晶莹剔透的瑶琴显现在众人眼底。
  萧太后瞧着这具别样瑶琴,却是心头一热,心中苦笑道:“当日我知道这孩子极具琴乐天赋,便赐予她这具‘昭月之音’瑶琴,哪知今日却要由此而生出一个赌约来,倒真是妙趣得紧啊!”原来这具“昭月之音”,是辽国的皇宫之物,其由来已无史册记载。萧瑶九岁时便已具“琴心”,曾随父亲萧楚衣参加“头鱼宴”时,弹奏一曲汉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惊动朝野。
  萧太后赞叹不已,于第二年中秋月夜便将这具从皇宫众多宝物之中取来的独特瑶琴赏赐给了萧瑶。只是萧太后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具别具匠心的瑶琴里面还藏着一把奇异的旋刀。这时候的萧瑶已随师父佟玉梅学习毒解《十二香》和武艺,无意之中她才发现了这把怪刀。佟玉梅情知这把旋刀必非凡品,便取名为“弦月”,并量才施教,将一身本事尽授于她。萧瑶自小聪慧,领悟力极强,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她在奏琴之时,不禁突发奇想,便尝试将琴乐寓于武功,互为融合,终于练成一身绝顶武功。
  这时大殿之中一片静寂,众人都屏息凝气的静望着萧瑶,等待着她演奏“昭月之音”。萧瑶施然调好琴弦,轻轻“吁”了口气,缓了缓紧张的情绪,方才舞动十指奏起琴来。但听“铮铮”两个“角”音脆响,响声拖尾甚长,音源未绝,忽又“叮叮”几响,声音陡然一变,有如春暖花开,神鸟鸣喧,跟着琴声的循序渐进,琴声愈发悠和清远,其音质之优美似乎已非人间所有。
  萧瑶所奏的《昭月之音》,正是依据那只神奇妙音鸟的叫声演变而来,琴声宛然,绝妙流芳。琴声一起,满殿悠和,从萧太后和辽圣宗耶律隆绪等到文武百官以及众宫娥大小太监等等,无不如沫梵音,如痴如醉。但觉那绝妙的琴音高低起伏,绵绵有致,是如诸般丑恶,一切尽皆消散,引领着众人神驰向往于那平和宁静的仙乐世界。
  萧瑶弹奏得一会,忆多如苦,不觉心中悲慨,望着萧太后,见她痴于迷往,完全一副忘记了我是谁的沉醉神态,知道她这时听了妙音神曲,心中再无恶伐,便琴声一顿,转入一片江南烟雨的宁静氛围,昂声说道:“太后,世事本无狰狞,诸恶皆由心起,如今我的家人还在深受牢狱之苦,还望太后垂怜,以赦免他们的死罪,从而得还平生!”她说话的声音借以内力输送,又特意融合于动听的琴声之中,立时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文武百官自听了《昭月之音》的妙音神曲,心中一切怨恨痴嗔都被琴声磨灭,无欲无求,唯有一片心灵广和,陡然间闻得萧瑶的家人还在牢狱里受苦,心中既然没有了恨恶仇伐,自然便生出悲怜悯惜之意。就是奸诈狠毒的萧鲁南这时也是心无杀恶,只是痴于琴乐的悦然。
  萧太后无疑也是一般清明心景,只觉满眼所见的世界里,唯有佛光普照,尽见祥宁,任世人多苦,终得福苑。这时突地听得萧瑶诉衷悲苦,不由心明颤震,灵台之中有如烛光晃映,竟然生出一种歉责不安的感觉。又听得萧瑶的声音和在愉悦的琴音中丝缕般的钻入耳孔:“太后,我的家人是没有罪的,请赦免他们死罪吧?”醇醇玉音婉转,萧太后念转菩提一树,满腹慈悲心油然而生,便再无恪守,正要毫无悬念的答应,哪知她朱唇轻启,刚刚说出“哀家”两个字,忽见殿外忧急冲冲的闯入一个风华女子,急急慌张的叫道:“母后,母后……”
  这女子的突然闯入,无异于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一粒石子,激起层层波浪,立时便将萧瑶绝美的琴声打乱。琴声一乱,大殿内那种祥和明泰的氛围顿时无情的遭到破坏。萧太后等人正听得如痴如醉,忘情所以,蓦地闻得琴声混变,心中的平和自然也就烟消云散的不复存在,一切人性的爱恨烦恶有如地狱恶鬼般纷纷破门而入,争先恐后的回归现实。
  忽然又听“嘣”的一声,却是琴弦断了,琴声立时嘎然而止。众人也便好梦惊醒般回悟过来,不知所以,注目一看,只见堂中站着一个紫衣女子,却是铁镜公主。只听铁镜公主神色忧急的说道:“母后,儿臣有急事禀报!”
  萧太后神思恍明,不禁有些恼她破坏了听琴的韵致,但又想着刚才若不是铁镜公主前来一岔,自己便要答应萧瑶赦免她父兄的死罪,如此一来这个赌也就输得够渗人的了。她想着不禁周身冷嗦嗦一片,心道:“果然是绝妙的好曲子,这曲子一奏,世态广和,诸恶尽消,难怪瑶姑娘敢来打这个赌。只是这等神音妙曲,却不知瑶姑娘从哪里学来?”只是半途而断,心中不免意兴索然。
  铁镜公主见太后怔然不答,连忙又说道:“太后,儿臣有急事禀告!”萧太后微微一怔,便即回过神来,见是铁镜公主,倒是一诧,问道:“什么事?”铁镜公主迟疑了一下,说道:“禀告太后,那迦陵道人可能居心叵册,还请太后速速派人去阻止他提审萧延宗!”
  群臣一听,都是相顾失色,见铁镜公主一脸惶急,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只是这迦陵道人是太后的救命恩人,他既然能救太后性命,天大富贵可谓举手之劳,但他却视之如粪土,对太后的赏赐并不领受,若说他另有图谋,那又会是什么呢?
  萧瑶听着顿时吃了一惊,心道:“迦陵道人是谁?她去提审我哥哥做什么?”耶律隆绪急忙问道:“怎么回事?”铁镜公主急道:“这会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先派人去天牢阻止迦陵道人,否则就来不及了。”耶律隆绪望着太后,道:“母后,您看如何?”心知这事儿只怕有些棘手,毕竟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这会儿却又成了危险人物,着实也不好定夺。
  萧太后心中亦是突突的跳,无暇多想,便当机立断的对大将军萧挞凛说道:“萧将军,你速带人前往天牢,若是迦陵道人图谋不轨,便将他拿下!”萧挞凛又名驼宁,约四十来岁,颇有才略,而且武功高强,在契丹号称第二条好汉。
  萧挞凛霍然出列,拱手道:“末将尊令!”便雄赳赳的领命而去。萧太后又对铁镜公主严肃的道:“铁镜公主,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镜公主望了一眼众人,见一个个都瞪着眼睛望着自己,心想:“这事儿可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否则母后就很难堪的。”目光从萧瑶面上滑过,不觉惊了一惊,自没想到她忽然会出现在朝堂之上。萧瑶此时也扭头望了过来,铁镜公主不便与她说话,只得微微颔首,便算是作了个招呼,对萧太后道:“母后,这事儿甚为严重,儿臣得与您单面密谈!”萧太后略一迟疑,便颔首道:“跟哀家来!”
  她们二人移步来到偏殿,萧太后这才正色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铁镜公主见太后面有愠色,便跪了下来,说道:“母后,儿臣知道让你生气了,还请母后恕罪!”萧太后微一抬手,道:“起来说吧!”铁镜公主站了起来,微声说道:“前日迦陵道长为母后解毒,而且他还说,这毒与唐姑娘有关,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萧太后轻轻“哦”了一声,抬头往她望了过来,问道:“那是怎样的。”铁镜公主道:“当时儿臣怕皇兄要拿唐姑娘问罪,所以才带着她悄悄躲了起来,只想过后再和母后慢慢解释。”萧太后道:“哼!后来呢?”铁镜公主小心翼翼的道:“后来唐姑娘说这事儿似乎不怎么对劲,儿臣想了想,也是觉得十分可疑。”萧太后道:“哦,怎么可疑?”铁镜公主道:“母后,您想想,当时你身种所谓的蛊毒,这事儿可以说是除了皇兄和相父等我们几个人知道,而且皇兄还特别严令不许外泄,哪知转瞬萧鲁南便来说,要解蛊毒,非迦陵道长不可。萧鲁南和迦陵道长都是从外面来的,他们又如何知道母后您中毒了,而且还知道是蛊毒。何况儿臣当时由始至终也未见迦陵道长为您把脉,他看也不看便说您是中的绿蛇儿蛊毒,就好像未卜先知一般,试想他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萧太后微微点头,沉吟道:“嗯,也是。不过道家高人,说不得也有出奇的手段。”
  铁镜公主摇摇头,道:“母后,并不是这样的。这蛊毒很有可能是迦陵道长所下。”萧太后神色一变,紧盯着铁镜公主道:“这怎么可能呢?他若是要害哀家,前些日也就不用费力来救我了,如今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下毒?”铁镜公主道:“这便是他的狂妄之处了。母后,你且静下心来,容儿臣与你细细详说。”
  萧太后神色严肃,沉声道:“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铁镜公主点头道:“是的,母后。唐姑娘当时觉得迦陵道长可疑,便想偷偷去监视他,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结果儿臣与她同去,果然发现了迦陵道长原来是有龌龊居心的。”说这话时,她脸面微红,现出羞愧之色,似乎是当时看到了不该看的事。
  萧太后微微“哦”了一声,作沉思状,却未留意到她脸上羞恶的神情,道:“往下说。”铁镜公主道:“是,母后。儿臣和唐姑娘跟在迦陵道长,一直到了他在城南的居所,却发现在他房里竟然藏有一个女人。”萧太后脸色一变,喝声道:“胡说,一个出家的道人怎么会藏有女人?”
  铁镜公主面红耳赤,垂着头小声道:“母后息怒,儿臣句句属实。而且迦陵道长还和那女人做出极端丑陋不堪的勾当。儿臣和唐姑娘羞愧难当,便准备离开。哪知那迦陵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说道:‘骚……骚蹄子,你可知道老子今天真他……Ma的痛快极了!’那……那女人便问道:‘哦,道长有什么事儿那么痛快?怎么?该不会是……是……’”迦陵道人这句话暴有粗口,由她转述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待说到后面,便已声若蚊鸣,不敢再说出来。萧太后沉着脸,冷声道:“怎么,还有什么说不出口?”
  铁镜公主只怕太后责怒,连声道:“母后息怒,儿臣也只想说得明白,便转述了他们的话而已。”萧太后缓缓神色语气,微微道:“哀家并没有怪你,你只管说就是!”铁镜公主也不敢正视萧太后,嗫嚅着说道:“那女子当时说的是……说的是骂人的下流话,儿臣就不说了。只听迦陵道长说道:‘当年李延吉被那博古鲁施以蛊毒害死,今日老子可是给他报得大仇了。’”说道这里,萧太后的脸色已然发黑,冷厉的道:“然后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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