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目剑

　　以怨报德，以杀止怨！
　　“我本好意送你回无定仙宗，却没想到你多次害我。”怀安低着头，俯视囚龙。“你我因果已是不死不休，不过你放心，就算你灰飞烟灭，我也会把你的命剑送回无定仙宗。”
　　平静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怀安的目光再次激怒囚龙，囚龙猛然抬头，猩红的双眸里满是怨毒、愤恨。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元神所化的命剑会突然消失在对方体内。
　　在清微派受到的重创还未痊愈，这次分出大量元神又和自己断绝了联系。
　　连续的打击让他有些疯魔的紧盯这怀安。
　　杀意、怒意、恨意在心底凝聚，像是远古的邪魔在他耳边蛊惑。
　　这是修行者的心魔，也是他性情扭曲的原因。
　　正如先前所说，怀安无法控制梦境，但能控制自心。
　　随着他双目微闭，缓缓睁开。
　　一个诡异的漩涡从怀安胸口浮现，瞬时间涌现出庞大的吸力极其狂暴的吞噬着梦境里所有的一切，土浪裹挟树干，以及漫天的花瓣，尽皆泯灭。
　　转眼间整个世界只剩下怀安一人，杀意随心底的缺口吞噬，满脸惊恐的囚龙也在无力的挣扎中被漩涡抹去。
　　“既受承诺，自当遵循。”怀安看着白茫茫空荡荡的无垠世界，不禁摇头轻叹，“梦...该醒了。”
　　夜色清冷，弦月西归。
　　怀安推窗而立，河水的滔滔声随着徐徐清风传达至这里，如空山寂寞作语。
　　内在的缺失感可以抹去所有的情绪，然而当正常的情绪抹去时，就会有另一种情绪升起，无法淡化不能消磨。
　　把玩手中的飞剑，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柄剑死了。
　　无定仙宗修炼命剑的弟子，一生只能修炼一枚命剑，若主人魂飞魄散，命剑也将埋入后山剑冢。
　　这是囚龙残存的记忆，怀安在放纵漩涡吞噬囚龙元神的时候，刻意留下了一些记忆，其中也包括了一部分修行之法。
　　随着天空彻底的暗淡，一抹若有若无的光芒在地平线上蠢蠢欲动。
　　此时将会有天地间阴阳交融，也是一整天最孕育生机的时刻。
　　怀安抱元而立，双目微阖。
　　顷刻之间，他已将心灵放空，神魂意念似乎与天空融合为一，静待天机。
　　直到第一抹晨曦正在跳出地面的瞬间，怀安猛然睁眼。
　　一道似有似无的紫气从太阳直射怀安双目，又被他清澈入镜的眼瞳倒映而出。
　　紫气如有实质，跟红日的光辉，相互触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日初出之时，乃是昼夜分割的瞬间。
　　既无日精灼热，也不像月华清冷，乃阴阳相和暗藏天道的先天紫气。
　　怀安无修为护体，所以不敢在午时强修炽火目剑，以东来紫气修行的‘目剑’威力不及原版狂暴，可控性却有大大的提升。
　　囚龙的记忆里，唯有这炽火目剑并非师门传承，而是他从一页残卷中推演出来，悄悄修炼的后手。
　　因为无主，正好可供怀安修行。
　　至于练气之法，囚龙所学皆和命剑相关，就算是吐纳之法也需配合命剑修炼。
　　怀安不打算修炼无定命剑，只将其玄妙之处大概记下，便抛之脑后了。
　　随着旭日东升，万丈霞光洒遍大地，其中的紫气散尽，炎阳之气扑面而来，不禁让怀安猛闭双目，流泪不止。
　　“还是贪心了。”怀安背过身子不敢再直视太阳，他本应该在汲取完第一缕紫气就收功停下，结果因第一次修炼，又想汲取更多的紫气，所以收功迟了一息，导致双目被炎阳之气灼伤。
　　眨动着婆娑的泪眼，怀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修行之道果然严谨，一条秘法的完善需几代之力推演尝试，绝不是他这种未经修行的普通人可以自行更改的。
　　若怀安懵懂无知倒也不敢延迟收功，只可惜他太自信了，平淡温和的性格下有着藐视他人的傲然，这种傲然是重生的产物，也是他唯一的弱点。
　　“一瓶不响，半瓶晃荡。我连个正经的筑基之法都还没学，居然敢去修改秘法？”怀安擦去眼泪，静下心来反省道，“看起来真的要正视这个世界了，我的底牌可以无视元神攻击，但对于物理伤害毫无办法，若是以后胡乱修炼导致气血冲突，经脉受创就真的不好办了。”
　　窗外行人渐多，河边的石滩上也来了些浣洗衣物的妇人，沉寂一夜的小镇在晨光中焕发了生机。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屋顶跳跃，落单的一只侧动脑袋，毫无戒备的和怀安对视，似乎看不透面前的生人有没有危险性。
　　一缕紫气由灵台涌入双瞳，为防止伤到麻雀，怀安又收回大半。
　　只见他双目一凝，便有一种莫名的气息沿体内散发，将惊恐不安的麻雀锁定在了屋檐上。
　　啪~一声轻响弱不可闻，麻雀应声而倒，顿时惊走了旁边的同伴。
　　怀安眉头微皱，不禁暗道：这目剑之术施展太过繁琐，需要先用精神力锁定对方，再以意识牵引紫气，对比囚龙暗算我的那一次，看来修为的高深对这一秘术影响很大啊。
　　说话间，僵直在屋檐上的麻雀已经转醒，以它指头大的脑仁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像是喝醉酒般在屋脊上走了两步，便晃晃悠悠的朝飞远的大部队赶去。
　　怀安目送麻雀飞走，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单以一天修炼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他已经很满意了，若是先前并未收回大半紫气，这只麻雀定会被目剑直接处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只因他天赋异禀才能在第一次就能做到天人合一，抓住阴阳交融紫气诞生的刹那。
　　若是其他人，恐怕终其一生也难以成功。
　　便是自诩天资不凡的囚龙，也是经过多次失败后，转修炽火，以炎阳霸道代替先天紫气。
　　休憩了半晌，怀安便离开了石桥镇。
　　这里终究是客栈，而不是旅途的终点。
　　一条石板路南北通达，怀安牵着毛驴朝南桥而去，没有了来时的寂寥，多了分游玩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