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族夜宴

　　炼制丹药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有着极高的失败率，柳存也是毁了几炉药材后终于摸到了点头绪，不过也还需要些时日。
　　一晃几日过去，大宅那边张灯结彩，显然即将举行宴会
　　家族夜宴的地点就设在柳家大宅的大厅之内，这一次主要是因为柳腾蛟的小儿子突破生凡而举行的，再加上柳存归来，所以，这一次家族夜宴比起往年来要大的不少。
　　正如钟伯所说的，这次夜宴参与者基本是柳腾蛟那一脉的族人，也有几个依附柳腾蛟的支脉。
　　大厅里早就陈设了一排排的席位，都是用紫檀木做的桌椅，上面摆着的食物也挺丰盛。
　　柳腾蛟占据着主位，身旁坐着一位紫裙罗衫的妇人。下手坐着的是柳腾言夫妇，其下一排就是其他的男女老少。
　　富贵看着桌上的食物，口水直流，“平安，好多吃的！”
　　柳存笑了笑，“富贵喜欢就好，等下宴会开始，你再多吃点，现在只能偷偷吃点。”
　　钟伯也笑着点点头，对柳存道，“少爷，我去那边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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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尽是些恭维的声音，柳腾蛟笑容满面，左右逢源，偶尔瞥见柳存的方向，看到那里冷清，他也笑而不语。
　　这几日不说整个柳家，至少柳腾蛟这一支的人是知道柳存回来的事，但却无人接触他，甚至还隐隐有着敌意。
　　就在柳存觉得索然无味时，厅中一个少年人径直往他走来。
　　“你就是柳存？”那是一个跟柳存年龄相仿的少年，身材却比柳存要壮实。
　　柳存点点头，不知该怎么称呼。
　　看着瘦弱的柳存，少年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优越。
　　“我听人说你是回来争家产的！”少年低声道，“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柳存笑了，“你误会了，我不是回来争家产的。”
　　少年疑惑，“是么，难道是我误解了！”
　　柳存肯定的点点头，笑容有说不出的味道，“那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我不需要争！”
　　少年愣了三秒，脸色很快阴沉下去，“你在开玩笑吗？还是你搞错了，什么都不了解。”
　　柳存摇摇头，“不，是你搞错了，我想是你该了解些东西——你知道，我父亲叫柳腾云，是柳家的家主，而我，是他的小儿子，我还有一个哥哥，叫柳锦，我们都是合法的继承人。我们能继承属于我父亲的家业，而你也只能继承属于你父亲的。”
　　少年的耐性显然并不好，他恶狠狠道，“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也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叫柳成，柳腾蛟的小儿子，这场宴会就是为我举办的，我会看着你怎么栽跟头！”
　　“我知道你，钟伯跟我说过。”
　　“知道就好，你最好知难而退。”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想说的是，我知道你，因为你比我小几个月，你得叫我一声哥，这是礼貌！”
　　柳存的笑容有些欠扁，少年气呼呼的走了。
　　宴会中钟伯神色并不好，显然他还念着当面询问柳腾蛟的心思，只是柳腾蛟被人轮番敬酒，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走过来，“少爷，是谁？”
　　“堂伯父的小儿子！”
　　钟伯皱了眉头，“那是个小混蛋，他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柳存摇头，“不，他给了我不少的忠告，我挺感谢他。不过他似乎没什么礼貌，都没叫我一声哥。”
　　直到宴会即将结束，钟伯急的有些跺脚，差点忍不住即便破坏宴会也要问个清楚的时候，柳腾蛟终于向他们招招手，示意柳存他们过去，他要给众人介绍他们。
　　柳腾蛟虽然故意将他们晾在那里，却也没做得太过，实际上这场宴会更多的是让柳存他们知难而退。
　　钟伯心中一喜，暗道机会来了，拉着柳存和富贵就往柳腾蛟走去。
　　所有人侧目，但是看着瘦弱的柳存和傻乎乎的富贵，他们神色不一，有嘲讽、有不屑，更多的对柳存充满了敌意。
　　之前那个叫做柳成的少年更是挑衅的看了眼柳存。
　　还未等柳腾蛟开口，那边钟伯急不可耐，抢先给柳腾蛟敬了一杯酒，“大老爷，之前人多，我也挤不进来，现在老仆跟你敬杯酒，一则恭喜成少爷突破生凡，二则我希望大老爷能将家业归还于我家少爷，感恩不尽！”
　　柳腾蛟微微有些色变，但他涵养很好，口里只说等下再谈，便要借口脱身。
　　那边钟伯吃了前面的暗亏，哪里肯让他先走，一把抓了柳腾蛟的衣袖。
　　柳腾蛟脸上隐有暗怒，“钟管家，还请自重！”语气已厉，钟伯充耳不闻，反而一本正经。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里，柳腾蛟不欲与钟伯拉扯，那边钟伯声音微高，“大老爷，你前番已承诺等少爷回来便将家业归还，现在我家少爷已回，还请大老爷遵守承诺！”
　　所有人都安静了，柳腾言倏然起身，如同饿狼般盯着钟伯。
　　柳腾蛟笑容凝固，再好的脾气也被钟伯败坏了，这个老头真的很不识趣。
　　但钟伯对一切视若无睹，他只是紧紧盯着柳腾蛟，逼着他必须表态。
　　柳腾蛟勃然色变，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败兴！”然后拂袖而去，宴会不欢而散。
　　其他人对钟伯等人指指点点，那少年柳成对着柳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腾言讽刺道，“钟管家，你不识大体，倚老卖老却是一把好手！”
　　钟伯怒极，他只是要柳腾蛟兑现之前的承诺，帮自己少爷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家业而已，理由正当。他还待争辩，那边柳腾言也已离席，钟伯只得往柳腾蛟追去，只是柳腾蛟有意躲他，如何会让他得逞！
　　面对着众人的冷漠和讽刺，柳存来之前虽已做好准备，此时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中难以平静。
　　早从柳腾蛟初见他的口吻中就可以看出柳腾蛟不会愿意将家业还给他，就算他愿意其他人也不会愿意，柳腾言也别说了，就差在脸上写着了，而柳成虽年少，却是将话说的最明白一个人，就算柳存如何占理，也改变不了当前家业被柳腾蛟握在手里的事实。
　　只怪自己力量不够，人微言轻！
　　柳存叹了口气，明知艰难，却也不愿放弃。
　　钟伯转回，依然气愤难平，直到现在他算是对柳腾蛟彻底失望，打破了最后一丝幻想。
　　“少爷，我还道那柳腾蛟怎么都会顾念一番跟家主的兄弟之情，没想到他就是个口腹蜜剑的白眼狼！”
　　柳存苦笑的摇摇头，道，“钟伯，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钟伯点点头，“少爷，当年就是族老一手作保，现在既然柳腾蛟违背承诺，那我们就去找族老，若是族老不行，我们便大闹一番，让整个家族都知道他柳腾蛟的嘴脸！”说到这里，钟伯冷笑数声，“他柳腾蛟这几年虽然权柄日重，但终究还不是家主，出了这档子事，我看他有什么脸面坐那家主之位！”
　　虽然听钟伯这么说，不过柳存依然觉得不妥，只不过当前也只能按照钟伯所说的去做。
　　找族老不失一个法子，跟着柳存猛然想到什么，跟钟伯道，“钟伯，虽然找族老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还要做更多点事，我父亲当年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些年虽然管事少，总归还有支持我父亲的族人，他们或许会给我们拿回家业提供帮助。”
　　钟伯眼眸大亮，一拍大脑，“少爷说的极是，老仆着相了，只想着要他柳腾蛟履行承诺，却没考虑到这般周全！”
　　跟着他道，“没错，少爷，家族虽然现在被柳腾蛟把持，但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当年支持家主的人不少，被家主一手提拔的人更多，我们明日去拜访他们，如果得到他们的帮助，给柳腾蛟施压，再加上族老作保，量他柳腾蛟也只能束手无策！”
　　柳存点点头，心情也好了不少，“好的，钟伯，明天我们带上礼物一一拜访他们！”
　　倒是富贵在那边听不懂二人的话，抓着脑勺说，“平安去，富贵也去！”
　　柳存笑，“自然带着富贵！”
　　于是富贵笑得便越发开心。
　　看着两位少爷，钟伯原本气愤的心情也稍有缓和。
　　书房里，柳腾蛟的脸色阴晴不定。
　　柳腾言满脸气愤，“大哥，那老不死的越来越蹬鼻子上眼了！”
　　“晾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柳腾蛟道。
　　“可他要是去找族老呢？”
　　柳腾蛟道，“族老那边我自有计较！”
　　柳腾言点点头，“要是他去找当年柳腾云的部下呢？”
　　柳腾蛟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柳腾云还有什么部下！就算有，也所剩无多，迟早连根拔起！”
　　柳腾言越发兴奋，只是还有些不确定的道，“老不死固执得很，看今天这情况，只怕他后面会闹出更多的事！大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砰！
　　却是柳腾蛟锤了下桌子，怒道，“他钟常敢！”
　　继而又想起今天的事，柳腾蛟面色越发难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我原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想遭人口舌，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了！”
　　柳腾言两眼放光，“大哥，怎么做？”
　　柳腾蛟冷笑，“当年顾念旧情，再加上刚刚掌权事态不稳，虽然对他招揽不成，却也最终没动他，现在不同了，就算动了他也没人敢说什么！”
　　闭着眼思考了一下，柳腾蛟终于下定了决心，“让老头子消失！”
　　“平安怎么办？”
　　“只能废不能杀！”
　　柳腾言点点头，走的时候突然想到，柳存已经只有一年好活而且没有修为，不是已经废了么！那么再废又能活得多长……
　　杀一个老仆无所谓，柳腾蛟却知道柳存杀不得，最多只能加速他死亡！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柳腾蛟头上了。
　　“还是出事了，堂伯父没打算归还家业，钟伯生气了。堂伯父有个儿子叫柳成，比我小，我也可以当哥哥了，只是……他可能不认得我。”——《平安日记》卷一、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