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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恒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老夫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师侄你速速带路,让凌宗主和薛阁主久等可就不好了。”
  
  “是,请跟我来吧。”林绛雪躬身见礼。
  
  演武场
  
  上首的东边坐着三人,中间是一个披着紫色狐裘的少妇,肌肤如雪,姿容美艳,神态安详中带着晦涩的魅惑,她嘴唇紧闭,微微含笑,正是清风阁阁主,薛紫衣。
  
  她的右边坐着一名中年人,右手捻着长须,眉间带笑,神态甚是安详,乃是青竹宗的宗主凌落风;她的左边坐着一名老者,火红的头发,火红的长须,神态严肃,不怒自威,可眼里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如此矛盾的姿态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不可谓不奇,可薛紫衣和凌落风却似早已习惯似得,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红发红须的老头,正是落霞宗的太上长老红红儿,所谓太上长老,辈分自然在落霞宗宗主落霞生之上,落霞生与薛紫衣和凌落风同辈,红红儿的辈分自然也在这两人之上。
  
  红红儿是一个奇人,落霞宗的上一任的宗主本来应该是他,可他却在宗主继承大典之前,留下一封书信逃走了,说去寻找自己的自由。
  
  各门各派恭贺观礼的人已经来了,此刻即便想要取消宗主继承大典也不可能,红红儿的师傅只能将落霞生的师傅推上了前台,而落霞生的师傅本来是想让红红儿来当这个门主的,可红红儿一直不归,更有传言,说是他已经死在江湖仇杀之中。
  
  无奈之下,落霞生的师傅只有将宗主之位传给了落霞生,可这时,红红儿竟然又回来了。落霞宗无奈之下,只能给了红红儿一个地位高,但无实权的太上长老位置,算是安抚自己这位长辈。
  
  也就是红红儿不贪念权势,回归之后便隐于山门之中,一心修武,这才将一场即将到来的争斗平息在摇篮中。
  
  红红儿不恋权,也很少见人,但每逢三宗演武,总是他来带队。
  
  落霞宗虽然有一个瞎子上官亭撑着门面,但总体实力却弱于青竹宗和清风阁,说是三宗演武,其实说是两大宗门演武也不为过。
  
  红红儿是个倔强的老头,越老越倔强,每一次输了之后,都会叫嚣着下次赢回来,可就没有一次实现过,但他仍旧乐此不疲。
  
  好比此刻,他就咧开嘴,对身旁的薛紫衣说道:“小紫衣啊,这一次我落霞宗可是精英尽出,一定会将你清风阁打败的。”
  
  小紫衣?
  
  薛紫衣身后的弟子听了这个称呼,面色不禁变得无比古怪。
  
  在云州还有人敢直呼薛紫衣为小紫衣吗?
  
  面前的红红儿就是一个。
  
  在红红儿眼中,管你是什么宗主阁主,只要是他的晚辈,都可以任意称呼,至于长辈?
  
  东南域已经没有他的长辈了。
  
  薛紫衣的脸红了红,白了红红儿一眼,轻声道:“红老头休要嚣张,谁不知道你每次都说的厉害,到最后还不是只能靠上官亭来保住颜面。”
  
  此言一出,站在红红儿身后的瞎子上官亭也不禁面色一红,他的师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这一次落霞宗弟子的质量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到能撼动清风阁霸主的地位。
  
  或许他有可能,瞎子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平淡的声音。
  
  凌落风跟着打趣道:“是啊,红老头,我看你也就嘴上厉害。”
  
  红红儿狠狠的盯了凌落风一眼,喝道:“小凌子,是不是皮痒了?想让老头我给你松松筋骨?”
  
  凌落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一会,就见他脖子一缩,小声的嘟囔:“都这么老了,还是喜欢滥用暴力。”
  
  红红儿的实力在凝神后期左右,而凌落风只有凝神中期,虽然只差了一阶,却好似天差地别一般。
  
  凌落风在红红儿面前,还真没有还手的余地。
  
  薛紫衣抚尔一笑,笑容就像百花园中绽开的一朵牡丹。
  
  “凌宗主还是别和红老头斗嘴了,就让他高兴一阵,等一下他就笑不出来了。”
  
  红红儿咧嘴笑道:“小紫衣这样说可不对了,老夫这一次可是信心满满,就青竹宗的那些小崽子,恐怕还不是我落霞宗弟子的对手。”
  
  薛紫衣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她知道倘若再说,这红红儿一定无休无止,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
  
  红红儿见薛紫衣不理他,也不气恼,自顾自的笑道:“老夫这么说可是有理由的,青竹宗最厉害的燕青飞和梅霜雪不是上官亭的对手,其他人若是没进步,也不会是我带来的弟子的对手。”
  
  凌落风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什么?红红儿摆明的就是无理取闹,你说燕青飞和梅霜雪不如上官亭,他承认,上官亭都已经是半步凝神的人,说是三宗核心弟子第一人也不为过,但你红红儿要说落霞宗的其他人能胜青竹宗的核心弟子,他就不信了。
  
  “我又不是没见过落霞宗的核心弟子,除了一个上官亭,还有谁能成器的。”凌落风心中嘀咕。
  
  他不争辩,不代表别人不争辩,薛紫衣微笑道:“红老头,恐怕你这次又不会如愿了,你落霞宗核心弟子来次大清洗,青竹宗的核心弟子也完成了一次大清晰,这次还加进来了几副很有意思的新面孔,恐怕上官亭的不败战绩就要就此终结了。”
  
  “谁能终结上官亭的不败战绩!”红红儿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猴子,顿时跳了起来,目光扫过上官亭那张无奈的眼睛,喝道:“上官亭,你说能继续保持不败吗?”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肯定,眼神又带着威胁,仿佛只要上官亭说了一个不字,他就会一掌拍向他的脑门一样。
  
  瞎子看不见红红儿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气势,苦笑一声,道:“师爷爷,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未必能胜他。”
  
  红红儿眼睛一瞪,不可思议的道:“是谁?是谁你不能稳胜的!”
  
  瞎子身子忽然怔了一怔,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道:“他来了。”说话间,手指向入口的方向。
  
  红红儿循身望去,只见一名绝美白衣女子带着一群少男少女向演武场中心走来。
  
  红红儿的目光几乎瞬间被一袭白衣的许墨吸引,准确的说,是被许墨身后背的那把重剑吸引。
  
  黝黑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着光,黑亮的光。
  
  神兵!
  
  红红儿的瞳孔顿时一收,表情阴晴不定。
  
  红红儿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神兵的厉害,凝神期的以下的武者,几乎没有动用神兵的可能,可一旦有人能动用神兵,那人一定是化元期中的佼佼者,决无例外。
  
  这许墨所负的神兵又不一样,那是一把重剑。
  
  红红儿皱了皱眉,口中念叨:“他真能使用这么重的剑吗?”重剑之法在神州大陆上从未出现过,是以红红儿也不通运用之法,因此才有怀疑。
  
  薛紫衣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他非但能用,还能用出一套剑法,听说在青竹宗内门大比时,就将前一任核心弟子中排名第五的岳千横斩杀,我说的对吗,凌宗主?”目光转到了凌落风身上。
  
  凌落风恨不得立刻转移红红儿的视线,他可知道,红红儿眼中没有所谓的尊卑与脸面,就算拉下面子去找一个核心弟子麻烦这种事情他也做的出来。
  
  要说有时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凌落风还未说话,就见红红儿人影一闪,已经抢到许墨身前,这身法,这速度,绝非他所能比拟的。
  
  凌落风狠狠的盯着薛紫衣一眼,沉声道:“薛阁主满意了?”
  
  薛紫衣咯咯笑了起来,道:“这可与我无关,是红老头自己找上他的。”
  
  此刻,红红儿已经立在许墨面前。
  
  许墨骤见一个红发红须的老人家拦住自己的去路,心中一惊,说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小白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心,这老头要对你出手!”
  
  话音刚落,就见红红儿闪电般的探手抓向许墨身后的重剑,许墨下意识举手一拨,明明见红红儿的手从右边抓来,却不知怎的,眨眼之间,竟换到了左边拿他肩井穴,手法之怪,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许墨心下大惊,连忙变招,也不敢那探向自己肩井穴的手掌,只以易筋五拳虎拳的擒拿手法反拿向红红儿的胸口。
  
  这一招暗合了以重剑剑法中有进无退,以攻代守的剑理,饶是以红红儿的见识,也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心下一惊,连忙回救。
  
  倒不是他怕了许墨这招,事实上,他若不回救败的必定是许墨,因为他功力较许墨更强,两者相争,许墨破不了他的护体真气,他却能重伤许墨。
  
  但红红儿身为长辈偷袭一个晚辈已是不该,若是在招式上输了一招半式,更是脸上无光,于是封了真气,和许墨比试起小巧的擒拿手法。
  
  一个是修炼有成,经验丰富的得道高手;一个是初生牛犊,拥有入微能力的绝世剑客,两个人在方寸之间,斗起了小巧的擒拿手法,你来我去好不快活。
  
  红红儿的武技偏向于道家,讲究一个虚实结合,或五虚一实,或四虚一实,用力卸力之中,叫人难以捉摸;许墨则手法更显得驳杂,时而如百花盛开,潇洒自若,时而如毒蛇吐信,凶险异常。
  
  两人一个专精,一个驳杂,纯以手法相斗,竟斗了个不分胜负。
  
  梅霜雪和燕青飞等参加过上一次有演武的人,可是见过红红儿,知道他是落霞宗的太上长老,见红红儿与许墨相斗,本觉得有些怪异,又见结果竟是不胜不败,不禁心中更加骇然。
  
  顾通天甚至双眼迷茫的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连燕青飞也显得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倒是梅霜雪算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依旧惊讶,可却能冷静的分析,只听她说道:“两人并未动用真气,只是纯比招式,红红儿前辈只以为一条落红无情手对敌,许墨则是百计遍出,可依旧落于下风。”
  
  柳恒博听了,也点头附和道:“没错,许墨确实快败了。”
  
  许墨真的快败了吗?
  
  就见他微微一笑,掌法又变,之前还快若闪电,疾如奔雷,此刻倒变得慢悠悠的,慢的就像老人家在大拳。
  
  红红儿却脸色倏变,表情愈发凝重,手上也不只用一套落红无情手,而是夹杂着其他招式,虚实之间,竟出现了无数的掌影。
  
  若是刚才,一手变化便足以令许墨落败,但此刻,许墨以双手铸成的防御却固若精钢,每一拳挥出,都能引动空气向下坠落,就像水流沉沙一般,将红红儿的掌势落下。
  
  红红儿年轻时候也研习过百家剑法,自然看的出,许墨是将太极剑的剑意融于拳法之中,当下心中大惊,暗道:“这可是武学大师的手段,只是不知他是早会此种拳法还是临时起意,若是临时起意,那实在是太变态了。”
  
  虽然他偏向于许墨是早会这门拳法,但看许墨施展之间,初时还有些凝滞,到后来愈发圆润如意的模样,便知道他是临时起意,用了几十招功夫融会贯通,心中更惊。
  
  到这里,红红儿其实已经可以停手了,但身为一位长辈,竟不能在招式比拼中占得便宜,饶是红红儿脸面厚如长城,也不禁脸红。
  
  别人脸红,自然就会停手,可红红儿又与别人不同,别人停手,他不停手,反而攻的愈发猛烈。
  
  只听他大喝一声:“好小子,你再看看这招。”双手交叠而上,一掌法攻向许墨面门,一掌攻他下腹,两掌法竟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掌法,一阴一阳,一虚一实,似想用阴阳虚实之道,撕裂许墨的太极拳意。
  
  这本是极其正确的做法,却他却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许墨微微冷笑,道:“你认为我只会这一手吗?”掌势一变,由缓慢阴柔变到了阳刚凝重,一掌法劈出,不管不顾,竟后发先至,击向红红儿面门。
  
  红红儿心下一惊,连忙回救,施展弹指神通的功夫,连点许墨脉门,心想:“你小子还猖狂,看你不丢个大丑。”
  
  许墨看似毫不提防,其实有了入微能力,他就像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般,就在红红儿的指头即将点中他手肘时,他曲肘上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红红儿咽喉。
  
  快剑!
  
  许久不用的快剑之法又一次出现。
  
  以指代剑。
  
  这一指快若闪电,眨眼之间便来到红红儿眼前,若是被点实了,红红儿就输了,不但输了而且会丢个大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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