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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微微一笑,答道:“刚说了,我只是一个外人——”话锋突然一转,道:“但对那药圃却有些意思。”扭头对主位上的独眼廖说道:“廖团长不如就替我答应他吧,省的我一人,力单势孤,去了也显得冷冷清清的。”
  
  “许先生你——”萧益不解的望着许墨,就要说话,结果被独眼廖摆手打断。
  
  独眼廖凝视着许墨,似乎要从那微笑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许墨同样看着独眼廖,眼神里尽是坦然。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一刻钟,
  
  两刻钟,
  
  所有人都呼吸都连在了一起,廖红儿终于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对着许墨喊道:“许先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墨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继续凝视着独眼廖,终于——独眼廖开口说道:“好!看在许先生的份上,战龙就与王家结盟了,但有一点,我们这方进入积雷潭的,只会有三人,我,许先生,还有红儿!”
  
  此言一说,下首的武者立刻炸开了锅,战龙的武者都是好面子之人,被排除在出战序列之外,自然极不甘心。
  
  “团长,凭什么不要我老朱去,我老朱实力是弱一些,但有的是力气。”一名膀大腰圆的大汉起身说道。
  
  坐在他身边的一名武者,站起喊道:“老朱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实力在你之上,应该老子去才对,你快坐下,别和老子争了!”
  
  对面的一人吼道:“你又如何?不过是个补身九层的武者,老子补身大圆满的武者都没说话!”
  
  “我去!”
  
  “我去!”
  
  “应该我去才是!”
  
  ……
  
  “够了!都不要再吵了!老子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反悔的说法,就我和红儿还有许先生进去,其他人莫要再说一句!否则,休怪老子无情了!”
  
  萧益脸色大急,说道:“可是——”
  
  独眼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没有什么可是,就这样定了,我不在时候由萧益负责战龙佣兵团。”说完,转头对对王炎之道:“王炎之,你说的没错,老子是不如王大力,是许先生救了老子一命,既然如此老子这条命是许先生的,为许先生再拼一次命也没什么,你休得在用许先生挤兑我!”
  
  堂堂之音,振聋发聩。
  
  许墨听得这话,心头感动,动情的说道:“各位放心吧,我会保证红儿小姐和廖团长的安全的。”
  
  独眼廖微微颔首,廖红儿则干脆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要你保护了?本姑娘自己能保护自己。”
  
  许墨苦笑着摇摇头。
  
  王炎之见状,嘴角同样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好!廖团长,三天后我们积雷潭再见。”
  
  独眼廖嘴角微向上抽动,露出一个丑陋之极的笑容,说道:“好!老子定当赴约。”
  
  王炎之拱手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独眼廖笑道:“来人——送客!”
  
  夏天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到了后半夜,月亮竟爬上了云巅。
  
  月光并没有照进这间屋子,便被窗前的树影切的粉碎;许墨并不失望,相反有些窃喜,只要他看见月光,就会想到那轮弯弯的月亮,想到弯弯的月亮,就会想起青青的眉。
  
  想到那清秀的眉毛,他就会想到聂青青,那个躺在床上,犹如活死人一般的女人。
  
  “独角黑蛟龙吗?希望会有那件东西吧。”许墨轻声呓语。
  
  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地上很潮湿,一阵阵寒气透过皮肤,深入肌骨之间,即便许墨这种修为有成的武者,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夏天的寒夜比冬天的寒夜还要冷,因为白昼的炎热,几乎让人忘记了寒冷,忘记的东西突然回来,总是会令刻骨铭心的。
  
  每当冷的时候,许墨只希望能有杯酒喝,最好是烈酒,越烈越好。
  
  烈酒能够暖身,越烈的酒,越是能让他忘记寒冷。
  
  可是
  
  ——此刻,酒囊里空空如也。
  
  若是普通的酒鬼,一定会痛哭一场,但许墨却没哭,他在笑,他嗅到了一阵酒香。
  
  “许先生,睡了吗?”窗户映出了一道俏丽的身形,盘龙谷中拥有这样俏丽窈窕的身影只有一人,独眼廖的女儿廖红儿。
  
  许墨脑海中,浮起一道火红的声音。
  
  “还没呢?有什么事情吗?”他喊道。
  
  “我能进来吗?”廖红儿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这也正常,深更半夜,一名女子来到一名男子的门前,终归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进来吧。”许墨道。
  
  门打开,廖红儿走进来,许墨眼睛一亮:廖红儿换了一件对襟旗装,下身是一条百皱裙,圆圆的苹果脸上带着两瞥羞红,肤色细腻,弯眉杏眼,琼鼻樱口,见到许墨时,第一时间低下头,耳后飞红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疼不已。
  
  “许先生,我有一事想请问你。”廖红儿表情怯生生,似乎没有之前的爽朗。
  
  女子总是扰人清梦的,越漂亮的女子,越是如此。
  
  看着廖红儿这怯生生的表情,许墨便知道,这夜是无法好生安眠了。
  
  好吧,佳人为伴,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可惜这佳人——只能看,不能尝;就像艳丽的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问吧。”
  
  他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双手伸展,两腿前蹬,摆出一个舒适的坐姿。
  
  廖红儿睁大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他,说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许墨不以为意的一笑,回道:“廖小姐好像忘记了,你才是主人,而我是客人。“
  
  廖红儿俏脸一红,说道:“那你也没个客人的样子。”
  
  许墨道:“我这人向来随便。”
  
  “那也不能在我家随便。”廖红儿撅着嘴。
  
  许墨一摆手,宽大的袖子在廖红儿面前一拂而过,笑道:“红儿小姐此来,不会是想和我探讨为客之道的吧?”
  
  廖红儿俏脸又一红,及至耳后,低垂着脑袋,更显妩媚,说道:“谁和你探讨什么为客之道的,我来是想问你——”
  
  话到这里,停了停,显得有些犹豫。
  
  见廖红儿一副踯躅不前的模样,许墨抚尔一笑,说道:“但说无妨。”
  
  廖红儿银牙一咬,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许墨,说道:“我想知道许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许墨微微一怔,微笑从脸上褪去,代之以严肃的表情,“这个重要吗?”他斟酌着说道。
  
  “很重要!”廖红儿沉声道,“至少在我看来,很重要。”
  
  一个武技高强的神秘人,正好救了自己爹爹的性命,廖红儿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件事情;不过一开始怀疑的是许墨的武技,现在却怀疑许墨的目的;她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情,即便夜半闯入一个陌生男子的房子,也无所谓。
  
  若不明白始末,她寝食难安。
  
  许墨又一笑,犹如冰山初融,口中慢悠悠的突出四个字:“游山玩水!”
  
  廖红儿不可置否,但俏脸上却露出一丝讥笑。
  
  许墨挑了挑眉毛,道:“红儿小姐不满意这个答案吗?”
  
  廖红儿冷笑道:“许先生自己满意吗?”
  
  许墨笑道:“我自己当然满意,当真满意,满意的很!”
  
  这一连三个满意,令廖红儿恨得牙痒痒,但见许墨依旧是一副温文如玉的模样,到嘴边的重话就说不出口,只能幽幽的道:
  
  “许先生莫要和小女子开玩笑了,若不知你目的,我寝食难安。”一抬头,目中露哀求之色。
  
  许墨不知这哀求之色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明白,女人都会骗人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
  
  “我并未和你开玩笑,我确实是来游山玩水的,救你父亲一事,也是恰逢其会而已。”
  
  廖红儿目光一凛,哀求之色褪尽,代之以冷笑:“先生莫当我是三岁孩童了,这样蹩脚的话,只可骗骗爹爹——”
  
  “小姐的意思是说廖团长是三岁孩童咯?”许墨似笑非笑的道。
  
  廖红儿心知失言,目露尴尬之色,“我不是那个意思。”银牙一咬,恨恨的道:“我的意思是说,你骗不了我!”
  
  许墨失笑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小生骗不了小姐,小姐又何必在意小生呢?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井水不犯河水?
  
  廖红儿的眼睛里,几乎就快喷出火来。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你都快踩到本姑娘的脑袋做上作威作福了——只要一想到许墨擅自答应王炎之结盟的事情,廖红儿心头就一阵气恼。
  
  与王家结盟?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廖红儿看向许墨的眼神里,不禁带着一丝锐利的敌意,“既然先生不想说明,那就算了,但先生还请记着一点。”廖红儿停了停,盯着许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休怪我无情!”
  
  白皙的手掌在桌面上狠狠一按,青烟蒸腾而起,抬手时,梨木制成的木桌上,出现了一道半寸深的清晰手印。
  
  二
  
  高门,大院,黑漆漆的房间。
  
  王炎之关上了门,将雨后的清新空气,关在门外,脱下他那丝织的青色文士袍,挂在左手边的一支用檀香木做成的衣架上,回过身时,正好看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
  
  月光透了进来,映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长老,你来了。”王炎之躬身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他面前是一名鬓鬓斑白的老人,面如苦蜡,皮肤灰暗,脸上布满了老人斑,身体消瘦的就像一张纸片,若不是那双与年龄不符的明亮眼睛,任何人都觉得他将不久于人世。
  
  这样一个周身充满了矛盾的老者,正是云梦泽王家的凝神期强者——王羲。
  
  没有人怀疑王羲对王家的控制,因为他本身,就是王家的象征。
  
  王羲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檀香木衣架的青袍上,袍子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呈现是更深的颜色。
  
  “幸苦你了。”简单的四个字,充斥着异样的宁静。
  
  王炎之目光一凛,愈发恭敬。“不敢,为家族奔走,理所当然。”
  
  王羲笑了笑,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齿,整整齐齐,毫无瑕疵。你很难想象像他一样的老人,会长着如此一派牙齿,但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在王羲身上发生,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凝神期的武者。
  
  凝神期。
  
  武者一入凝神期,便是另外一片天地,寿元更长,精力更旺,所拥有的实力,更不是化元期的武者所能比拟的。
  
  普通化元巅峰的武者,十个也未必是一名初入凝神的武者的对手;由此可见,当时许墨斩杀白重真,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那时他才化元初期。
  
  “看你的样子,事情应该成了。”王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怠,或者他早已厌倦了勾心斗角的声音,但为了王家,却不得不继续支撑。
  
  “是的,成了。”王炎之低头敛目的回答。
  
  王羲道:“见到那个暗助独眼廖的神秘高手没有。”王炎之将今日之事报告了王家,是以王羲知道有个神秘高手。
  
  王炎之沉声道:“见到了,只可惜——”
  
  王羲目光一凛,和煦的气质消失,代之以刺骨的森冷,“可惜什么?”眼神射出两道寒光。
  
  王炎之心头一赫,额上冒出丝丝冷汗,回道:“那人只有化元中期。”
  
  一开始,王炎之只当许墨是普通书生,但细细观察,却发现这人竟能将气势完全掩藏;王炎之也非凡人,仅仅从这一点就看出,许墨的实力在化元中期左右。
  
  王羲眉头一簇,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人不可依靠?”
  
  王炎之道:“恰恰相反,此人虽然只有化元中期的修为,但在我看来,实在深不可测。”接着将自己对许墨的观察结果告知了王羲。
  
  王羲皱眉道:“这么说来,此人倒有些难以控制了。”
  
  王炎之低头敛目,说道:“有爹爹和二伯在,任他奸猾似鬼,也泛不起什么浪花。”
  
  王炎之口中的爹爹和二伯,正是王家另外的两名凝神期高手,王顺昌和王顺吉,两人具是初入凝神期,但实力之高,绝非许墨所能比拟的。
  
  王羲听罢,并未有任何欢喜之色,反而愈发凝重。
  
  “积雷潭前的天然禁制我看过,凝神期上绝不能进,在禁制内,你和大力他们还需依附与此人,不可胡来,有什么事情忍让为先,待出来后,再与他算账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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